岱,笑得弯下了腰来:“齐王殿下从来都是一幅先入为主的姿态。你为以你是谁?你想要任我驱策,我便须领你这份情谊不成?”
她豁然抬头,抬起右手胡乱在脸上一抹,将那几串泪水拭去,然后一步一步往何子岱身前逼去。这样的陶灼华似一刀出鞘的尖刀,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冷锐的气息,令何子岱悚然一惊,不觉后退了几步。
夜动吹动梅树上的落雪,几片红梅合着雪花飞扬在陶灼华的头顶。她立在梅树下凝然不动,深深呼出一口气,努力将前世的种种不堪抛开。再抬头时,一张清韵皎洁的面容已然丝丝平静。
灼灼如华的目光收敛了方才的戾气,陶灼华淡然笑道:“齐王殿下,您虽贵为亲王,却做不得当朝皇帝的主。大家都是些身不由己的人,何须许下些兑现不了的承诺,平白画饼充饥?”
这样的陶灼华为何子岱前世今生都不熟悉,脸上微微有些愣怔。听得陶灼华如此说法,他凝声反驳道:“我句句肺腑,如何是画饼充饥?”
陶灼华依旧裹紧了大氅,眼风轻轻扫过何子岱有些不虞的面庞,低笑着说道:“齐王殿下,灼华是要一辈子留在这大阮皇城为质的人。若不得陛下许可,此生也就会老死宫中。您想要这一生都供我驱策,但不知日后您就藩时,要为了这一句承诺抗旨不成?”
何子岱被陶灼华几句话噎得面红耳赤,眼前不自觉闪过她前世浑身是血的身影,内心是满满的歉疚。归根结底,是前世自己有负兄长重托,又对陶灼华祸国的印象先入为主,才会酿成大错,断送了兄长唯一的血脉。
洋溪湖畔的四十年,他每日瞧着陶灼华纺线浣纱,一身素白的布衣经冬历春,从来不曾脱下。她对于兄长的深情,他再无怀疑,却只怕一切又回到从前,大裕的炮火再度叩开大阮的大门。
何子岱了然的明白,今次大阮取胜的红衣大炮几乎耗尽了空虚的国库。若再不殚精竭虑,一旦瑞安晓得了大阮的真实境地,来一个绝地反扑,到时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此时此刻,让一直被瑞安牵制着的陶灼华接近何子岑,也许会是致命的错误。
再不想要历史重深,今世想要弥补前世的亏欠,何子岱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一切再也回不到从前的轨迹。陶灼华与何子岑既是一场以整个江山为代价的错爱,便让这错爱的两个人此生不复聚首。
他呢诺了两句,想要深深斩断两人尚未开始的情缘,替兄长许下呵护陶灼华一辈子的诺言,再想起青莲宫畔她与兄长的倾世绝恋,那句话又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