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块青石,陶灼华与何子岑四目两两相望,如风乍起,吹皱满池春水。
陶灼华依稀的记忆里,每到这时节,何子岑便会温柔地伸手出来,牵住自己的柔荑,然后随意荡起那根竹篙,由着扁舟驶入莲塘深处。
记忆如潮,风起云涌。此时此刻,陶灼华眼中热流涌动,却只能恭敬地俯下身去,冲何子岑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再抬眸时便是一贯的云淡风清。
她浅浅笑道:“未知赵王殿下相召所为何事?”
何子岑纵有万语千言,不晓得如何开口。他煦暖的笑容一直未曾消散,只用手指着青莲宫前那片水域,貌似无意地说道:“是有几句话想同郡主聊聊,只怕隔墙有耳,特意备了叶扁舟,唐突之处还请郡主海涵。”
离着何子岑不远,是赵五儿带着几个内侍垂手肃立。自己这边,茯苓离着不过五步之遥,两人正大光明见面,到算不得私相授受。
陶灼华清亮的眸子有水光闪动,犹如三月的烟雨。她缓缓迈动步子走向木舟,却是走得极其坚定。唇角一弯淡如弦月的笑意正自朦朦胧胧,认真对何子岑说道:“您想得十分周全,灼华岂有不从?”
扁舟轻轻一晃,陶灼华莲弓弯弯,颇有些站立不稳。她在船尾摇晃了两下,天水碧的百褶裙又是散开如簟,一点一点迷了何子岑的眼。
眼瞅着那娇俏的身子摇摇晃晃,何子岑颀长的手臂下意识地伸出,轻轻扶了陶灼华一把,却是守礼而又周全。搀着陶灼华坐上船头浓碧欲滴的锦褥,何子岑再微笑示意,便竹篙轻点将船划离了水面。
荷叶罗裙、芙蓉向日,都是前世曾经盛绽的美景,亦曾是两人最美好的回忆。如今这里却是一片蒹葭苍苍,唯有些苍苔浮萍,显得极为空旷。
陶灼华兀自遥遥凝望,耳边却传来何子岑清幽若雪的声音:“灼华郡主常居青莲宫,便从未想过此处荒凉?以子岑之见,若养上几只白鹭,植下些许芙蕖,夏季接天莲叶无穷碧,便会是别样风景吧。”
溪亭日暮、白鹭逐舟,这本是前生最美好的画面,不经意间便自何子岑话中展现。陶灼华一时不晓得如何接口,她有些茫然地望着何子岑,竟有片刻的失神。
何子岑没有就着方才的话题说下去,眼见得舟泊湖中,四周再无人可扰,他便停了竹篙,任由船儿在水面漂泊,这才含笑追问了一句:“您说是不是?”
那深邃的目光宛如寒星,又似这湖面碧波潋滟,只是令陶灼华瞧不真切,却又一点一点望进她内心深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