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发现只有这一刻他的心是平静的。
他躺在床上听着老爹训斥水生,指使服务员,跟路过的街坊打招呼……
原先脑子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烦恼,在这一刻全都忘了。
刚过十点,店堂里就迎来第一波客人。随着富贵饭店的生意越来越火爆,有些吃惯了老食客被迫提早上门,这样才能占据一张桌子,打发中午的闲暇时分。
如今水生已经能够上灶了,老爹不再如以往那般辛苦,偶尔帮着招呼招呼客人、递递菜,更多的时候是捧着大茶缸跟相熟的客人天南海北的侃大山。
李睿突然发现自家老爹是个很神奇的人,你说当年他在县城也算是一号人物,东城的混混头子,后来说收手就收手,并且平安地渡过了个各个阶段的严打。
而以前跟他齐名的那些人物,吃花生米的吃花生米,蹲苦窑的蹲苦窑,甚至有几个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还有就是当初老爹上班的毛纺厂那叫一个红火,在食堂当大师傅的他,拖个孩子照样衣食无忧,可他偏偏就把工作辞了,跑回家来开饭馆。
几年后毛纺厂就不行了,到了李睿上高中那会,这家曾经红极一时的大厂终于倒闭,厂里的上千职工一夜之间失去了工作,一直到现在,大街上骑三轮车的,或者沿街摆摊的,很多就是当初的毛纺厂职工。
而自家老爹呢,凭借着手艺,富贵饭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不能说日进斗金,大富大贵,但是日子过得红火,李睿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品尝过吃苦是什么滋味。
随着午市的来临,李睿终于在床上躺不住了,爬起来,刷牙洗脸,正准备下楼,就见老爹端着一碗馄饨笑呵呵地上楼来。
“我听到动静了,估摸着你也该起来。来,吃碗馄饨先垫垫。”
“早就惦记着这一口呢,谢谢爸!”李睿连忙接过馄饨,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了一个。
老爹包的这馄饨可是一绝,里面的馅除了肉还有豆腐和虾仁。肉是上好的前腿猪肉,肥瘦相间,细细剁碎,不带一丝筋的;豆腐自然是范阿姨磨的手工豆腐,还是最嫩的那种;虾仁也不是普通的虾仁,那一定是早上渔民刚从天目溪里捞起来的鲜活的野生河虾仁。再配以鸡汤,蛋皮和紫菜,上面撒上几粒葱花,别提有多美味了。
“慢点,这会倒跟你爸客气上了。”李富贵也坐下来,乐呵呵地看着儿子道。
在李睿很小的时候,父子俩就相依为命,哪怕李睿以前在燕京上大学,至少每年寒暑假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