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她取茶水,是要再看一眼,她进门时的仪态。
她双手紧紧托着茶盘,能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僵硬,双腿发沉,她越是想表现出轻松自然,越是浑身都不自在。
这样进门去,必然会受责备,扶意不怕挨骂,可她不愿姐姐对自己失望,竟一时站住了,不敢举步前行。
“小姐?”香橼跟上来,“哪儿不舒服吗?是不是穿得太少了,姑爷早晨还叮嘱呢,要您添衣裳。”
“镕哥哥……”
想起他们昨夜说的话,祝镕说,若有一日,他也愿意站在她的身边,扶意的心豁然开朗。
就算大老爷耳提面命地要她记得,时时刻刻不论在何处都代表着丈夫的体面,可镕哥哥从没有这样看待她,她不附属于任何人,她一直都是自由的。
紧绷的身体,缓缓松弛下来,扶意不自觉地挺起胸膛,她想要变得更好,并不是为了丈夫,也不是为了这个家,而是为了,能成为自己心中所期待的模样。
书房里,涵之仔细翻阅扶意自春天以来,为弟弟妹妹们准备课业的笔记,自然在这之前已经得到弟妹的允许,不然她也不能随便动扶意的东西。
上面不仅仅是每一堂课的记录,弟弟妹妹们最初的状态,每一堂课的表现,功课完成的优劣,乃至背书时,哪一段生疏哪一段不解,他们的弱处长处,全都被详细记下来。
最初几个月,扶意还是客,正儿八经的西席,她有大把的时间来做这些事,但成亲后,书房重开以来所有的日子,亦是一天都没落下。
而她分明那样忙碌,被琐事缠身,被公婆刁难,连安心吃一顿饭都难。
涵之心中动容,听见门前有动静,抬起头,便见扶意端着茶盘进来。
她身姿轻盈、体态优雅,更要紧的是,从眼睛里透出令人舒心的笑容。再不是方才那样拘谨小心的卑微,而眼前的这一切,也绝不是一时半刻能装出来的。
“有高兴的事?”涵之笑道,“我看你是耷拉着脸出去呢。”
扶意笑道:“在茶饭遇见绯彤在这里,说是韵之派来,怕我被姐姐责罚,命绯彤瞧着,好随时找她来救我。”
涵之嗔道:“那丫头成日里闲着,招猫逗狗的,是该收收骨头了。”
扶意想了想,放心大胆地说:“大姐姐,您也不同意宰相府的提亲?”
涵之抬眼看她,那严肃而不容回绝的气势,吓得扶意一颤。
但她没有掩饰自己的害怕和紧张,她已经悟到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