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哈了一声,这事儿可真是,这熊家到底是蠢,还是运道实在不好?或者是,兼而有之。
“熊大他爹找到皇庄庄头说理,反被打了一顿,当场打死了,熊大他娘也连惊带吓,一口气没上来也没了,熊大三个弟弟,一个和他爹一起被当场打死,另两个,一个逃了,说是能熊家留条根,一个年纪小,跟着大哥大嫂一家子来了京城,后来一病没了。
这事儿,认真论起来,至少熊大这一家子的事,论不到赵远书头上。”郭胜看着李夏。
李夏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熊家死了半家门,论律法是跟赵家搭不上,可赵家敢向皇庄里伸手拿地,不管赵家给没给银子,给了多少,这都是件能让皇上暴怒的事儿。
至于经手的庄头,不管是谁,在皇上心里,大约都够得上活剐的大罪了。
“这桩案子,熊家投献违律,庄头接了熊家的几百亩地,接着又给了赵家,不管是给,还是卖给,都是大罪,这样的事,又近在陈留,全具有,或是全氏兄弟,不可能不知道,就算真不知道,也是失察大过。还有就是当场打死了熊大他爹,和熊大弟弟,只要能找到一个两个证人就行,只是,熊家到底算农户,还是算皇庄佃户,又在两可”
“这些都不要紧。”李夏打断了郭胜的话,“庄头也罢,全氏兄弟也好,敢往皇庄里伸手拿他的东西,敢把他的地私自给了别人,这一件,才是大罪。”
郭胜呆了片刻,李夏斜着他,“想想皇上的脾气,这桩案子要是捅出来,赵长海这计相的位置,只怕都得动一动。”
郭胜接着呆了片刻,突然失笑摇头叹气,“姑娘的意思?”
“把熊大一家送走,找个稳妥地方好好安置,这熊大以后还有用,好好活着不能死。让朱喜去试试,这是个机会。”
郭胜垂头应了,退了出去。
李夏坐在椅子上,慢慢喝完了半杯茶,才站起来回去明萃院了。
南城根熊大那间已经清干净淤泥的小院里,只有正屋点着一豆灯光,熊大坐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天,怔怔的发呆。
院门推开,熊大媳妇田嫂子进来,反手关了院门,上了门栓。
“是谁寻你?说到这么晚。”熊大看着媳妇进来,站了起来。
“咱们进屋说话。”田嫂子神情郑重,和熊大一前一后进了屋,关了门,又噗一口吹熄了灯。
“出啥事儿了?到底是谁找你?”熊大有点儿惊心了。
“是咱们南城那位二等媒婆杨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