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沐辰脸上的异色让云倾倾下意识地望向掌心,眼睛在看到古铜色的麒麟眼里迸射出的绿色幽光时骤然瞪大。
“这……是怎么回事?”望向安沐辰,她颤颤巍巍地问道。
安沐辰抿着唇不语,却突然伸手扯落她身上盖着的薄被,扣住她的腰,轻轻将她翻转过来,黑眸紧盯着雪#背上已几乎淡去的血色图纹,手指轻轻抚了上去。
“安……安沐辰,你怎么了?”对他这一连串的动作不解,云倾倾挣扎着转身望向他,不安问道。
安沐辰眼神复杂地望她一眼,缓缓替她将被子盖上,淡淡应道:“没事。”
低哑的声音有些不同寻常的紧绷。
她明显听得出他话中的敷衍,转头望向自己的背,却什么也看不到。
他伸手扶住她的肩,将她往后转的头掰正,而后压躺在胸前,拿起躺在她掌心的扳指,神色已恢复如常:“扳指也没什么特别的,你若要看便仔细瞧着,不看的话我便收起来。”
“这个扳指……很特别。”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扳指重新落入他手中,直愣愣地盯着那散发着绿光的麒麟双眼,却见它眼中的绿色幽光并没有因此而散去,她忍不住轻声道,“可以先借我再看看吗?”
他望她一眼,将扳指放入她手中,她拿起它,麒麟眼中的绿光犹在,于是好奇道:“它的眼睛是不是任何时候都会发光?”
“嗯。”低头望着她的侧脸,安沐辰含糊不清地应道,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
“方才你说它确有认出那第三个人的功用,但即便如此我见着它也没用,为什么?”
细细地打量了会儿手中的扳指,除了那双会发光的麒麟眼,云倾倾却瞧不出有什么不同,忍不住侧头望向他,就着他稍早前未完的话侧头问道。
“因为……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安沐辰盯着她望了一会儿,似是犹豫了一会儿,才缓声道。
这话落在云倾倾耳里无异于如遭雷击,她愣了好一会儿,才盯着他颤着嗓子小心确认道:“那个人……不在了?”
他略显狼狈地避开她的视线,抿了抿唇,点头。
她却无法相信:“怎……怎么可能,刚才你并没有说那个人已经不在了的。”
“倾倾,”他低头望向她,声音有些低哑,“那个人在不在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你就这么想回到那个世界去?或许,关于那个世界的一切只是你做的一个梦而已,它根本就没有存在,或者,你根本就不是那个世界的人呢?”
“安沐辰,”习惯性地咬住下唇,她直直地盯着他,“我很清楚那个世界的一切不是一场梦,它真真切切地存在过,而且,我是那个世界的人,这点永远都不会变。”
她也不知道她这么刻意地强调是要说服他还是要说服自己,他的反常、腰间那颗胎记让她惶恐,真怕哪天醒来后才发现,原来那个世界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这种感觉就好比哪天突然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来告诉她,生她养她二十多年的父母其实不是她的父母,那个家也不是她的家。
他望着她,眼神复杂,不语,只是轻轻地伸指抚上她咬得泛白的下唇,而后,俯下头,轻吻上她的唇,似在安抚又似在压抑着什么,他吻得温柔而仔细。
她似乎犹豫了下,而后双手怯怯地搂上他的脖颈,小心翼翼地回应他的吻,任由他将她压躺在床上,紧紧将她揉入怀中,带领她再次跌入疯狂地情%欲中……
第二天醒来时安沐辰已离开,她低头望了眼身上未褪的红点,脸色有些抑制不住地发烫,连着两个晚上的疯狂,她雪白的身子上满是被吸#吮出的痕迹,连脖子也无法避免,幸而现在已渐入冬,穿的衣服厚实领子高,不用担心脖子裸#露在外被人瞧见。
在床上赖了会儿床,云倾倾起身穿衣,拿着布条正欲将胸前裹上,突然响起安沐辰连着两晚对着她背部失神一事,犹豫了下,缓缓走到梳妆桌前拿起镜子,对着后背照了照,雪白的肌肤上除了安沐辰留下的痕迹却什么也没有。
失望地将镜子放下,云倾倾将衣衫穿戴整齐,正欲出门,安沐辰却在这时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些许热气的汤药。
云倾倾不解的眼神对上安沐辰平静的黑眸。
安沐辰仅是淡淡望她一眼,反手将门关上,走向她,拥着她坐在床沿上,端起药,递到她面前,轻声道:“趁热喝了它吧。”
熟悉的味道从袅袅升起的热气中扑鼻而来,手脚突然就觉得冰冷得难受,身子也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冷战。
垂下眼睑,她静静地望着眼前黑乎乎的药,低声问道:“这是防孕的药汁吧?”
他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儿,才缓声道:“昨夜芮悦给你配的‘凉药’会伤身体,我另加了一味药中和了药性。”
“昨晚芮悦后来端来的药也是被你换成了这个吗?”她没有望向他,只是继续盯着眼前的汤药。
“是。”
也不知是被那药的热气熏久了还是怎的,眼睛突然就开始酸涩起来,几乎没有丝毫的迟疑,她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而后将碗交到他手里,抬眸望向他瞬间阴晴不定的脸:“谢谢公子。”
他紧紧盯着她,她亦无惧地望着他。
他抬起手轻轻抚上她的脸,拇指轻轻将她唇角沾上的那滴药汁抹去,头突然俯下,就这么狠狠地吻上了她。
她却挣扎着用尽全力一把将他推开。
“公子,我很累。”她低声道。
他抿着唇望了她一会儿,柔声道:“既是累了便好好休息。”清冷的声音却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嗯。”她没有望向他,轻点头应了声。
他又望了她好一会儿才起身走向房门,走到门口时脚步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
“倾倾,”他背对着她,轻声道,“若是我没有将这碗药端给你,你还是会去找芮悦是不是?”
她盯着他的背影,抿唇不说话,事实上,从醒来到现在,她没想起过要去找芮悦拿那药。
他似是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大概也觉得自己问得多余,唇角有些自嘲地往上划开一个弧度,良久才淡淡道:“过两日我要去一趟北疆,你也在府里待了好些时日没有出过远门了,随我一道儿去吧。”
说完不待她回答便关门而出。
她看着那扇门缓缓合上后,有些无力地躺回床上,瞪着床顶发呆,他亲自将那药端给她她该高兴才是,至少省去了她去找芮悦的麻烦,还是被改良过的药,对身体的伤害也没了,可是,她心底却莫名地堵得难受。昨晚离去时云之晗那番话也莫名地荡漾在耳边,“云倾倾,你未免将自己在安沐辰心底的地位看得太重,安沐辰若真有心阻止你喝下这药,你道你现在还能安然站在此?”
她承认,她真的被云之晗那番话影响了,云之晗说得也没有错,她在安沐辰心底的位置真没那么重,其实,这也挺好的,她试着安慰自己,心里却依然堵得慌。
明明应该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事实真是如此时,却忍不住开始纠结难受了,女人啊,果真是矛盾的生物。
她自嘲地笑了笑,她明明就从没有给过他同等的感情回报,又凭什么去要求他将她看得多重?
在这安王府耗的时间似乎也不短了,扳指也已见过,安沐辰虽有那巫人秘术,却是断不可能愿意帮她的,那第三个人若是依安沐辰的说法已经不在了,她唯一的希望也就只有昀姨而已了,虽说要说服她也堪比登天,但与说服安沐辰比起来,她倒更宁愿选择去说服她,至少她还能从她身上找到些许筹码。
似乎再这么在安王府耗下去除了与安沐辰愈纠缠愈深外,在这里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她清楚知道安沐辰对她的致命吸引力,再继续与她纠缠下去她只会愈陷愈深,与其等到那时失了一颗心再离开还不如趁着还早赶紧断了一切。
乱七八糟地想了许多,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一会儿,天临近中午时云倾倾才醒来,胡乱吃了些东西便出了门。
虽说她未从她背上看到什么东西,但是安沐辰连着两次的失神绝不是偶然,他那番意味不明的话也不是在劝告,或许,就连她腰上的胎记也不是巧合。虽说有时候糊糊涂涂地活着也未尝不好,但是有些事一旦上了心,就像上了瘾般非要弄个一清二楚才觉安心,现在唯一能给她解惑的只有云之晗,那个据说是她的前世之人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若是她的腰间也有那个雪花状的胎记……
她也只能祈求她的身上,与她同样的位置上也有那么一个胎记!
一路来到醉倚轩,因是白天,醉倚轩还没有开门接客,云倾倾直接从后院翻了进去,直接来到芮悦的房中。
芮悦还在睡着,见到突然造访的云倾倾时愣了好久才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倾倾,你这么早过来找我莫不是又要喝那药?”
“不是。”云倾倾此刻没有心情与她说闲话,直入主题,“你家小姐在吗?”
“小姐不在。”芮悦警觉地往窗外望了望,压低声音,“小姐昨夜便已离开了醉倚轩。”
云倾倾挑眉:“她离开了这里?那所有人要见芊芊呢?”
“小姐佯病去休养了,这又不是第一次了,那些上门的客人都懂的,每年总有那么些时候芊芊姑娘身体微恙去外地休养的。”
“这样啊。”云倾倾沉吟着道,“那她去哪了?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具体去了哪里我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回云府了吧。估计至少也得三个月才会回来。”芮悦皱眉道。
“要三个月?”云倾倾惊呼。
“三个月已是最快的估算了,一般都得半年。”芮悦道。
她可等不起半年,云倾倾皱了皱眉,望向芮悦:“芮悦,以往你伺候你家小姐时有没有留意过你家小姐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
“这个我不清楚诶,小姐换衣净身时从来都是自己亲力亲为不让任何人近身的。”芮悦疑惑道,“你问这个干嘛?”
“没事,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云倾倾敷衍道,芮悦的话让她心底隐约升起一股期待,若非有什么不便让人知晓的东西,作为大户人家的千金,她又怎么会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是否如此,也只能回到云府见到了云之晗一切才有分晓了。
芮悦奇怪地望她一眼,却也本分地没有去追问,与她拉拉杂杂地聊了些,知道云倾倾起身要走时才停了下来。
云倾倾从醉倚轩出来后便直接回了安王府,却没有直接回房,而是绕到了风子寒居住的西苑,她若要离开,能帮她的只有风子寒!
从昨夜她要出府无非便莫名出现到她让芮悦煎药安沐辰却暗中换了药,云倾倾知道,那绝无可能完全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