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淑妃身边的三等太监,老爱往掖庭跑,在掖庭里趁着杨淑妃的名头说话做事很不客气,其实想来也是,四十来岁了连个二等内监都没混上,在内宫说不上话拿不了腔,也只能在掖庭里装腔作势,作出一副大爷的姿态。
白斗光拱手让了“白爷”这个称谓,“劳崔公公记挂,犬子身子还成,淑妃娘娘赏下来的人参救了犬子的命。”白斗光颤颤巍巍地撩袍子朝东南方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奴才给淑妃娘娘问安了!”
崔公公乐呵呵地笑,等白斗光磕完头才把他搀起来,神色不无得色,“白爷您为娘娘操心,娘娘心里头都清楚着呢!您伺候得精心,我自会如实向娘娘禀告。”一阵寒暄,崔公公笑着拿单子对菜,对菜看起来简单,实际也藏得深着呢,核菜的宫人得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再干净利落地放篮子里装好,一点不能拖泥带水,菜汤菜叶又不能溅出来。今儿个负责核菜拿菜的小允子早上喝了冷稀饭,正蹲茅厕,含钏不愿意白斗光在崔公公面前双手端菜,迈前一步抢着去核菜。
“炝炒鸡丝鸡枞一品!”
含钏双手过头,恭谨奉上。
“酸汤鱼片一品!”
“肥鸭丝炒金瓜一品!”
“鱼肚煨火腿一品!”
挨个儿核完,念完,崔公公眼神一扫,正好瞧见了端着青白釉瓷盘子的那双手白得像豆腐一样,再移到裹着巾帕的头上,头发乌青蓬松,巾子下的皮肤和微微垂下的眼睫,就这么在一瞥之间都能瞧出这宫女儿的不凡。
崔公公喉头一动,将菜单子合拢,挑眉问白斗光,“新来的宫女儿?”
白斗光上前踏了一步,挡住了崔公公的视线,拱手笑道,“哪儿能啊,我徒儿,来膳房好几年了,做做粗活。”
一边说,一边亲手躬身将食盒盖上,双手递到崔公公跟前,“快午时了,公公您好走。”
含钏看着食盒交接的时候,白爷爷手一抹,一个金灿灿的东西就溜进了崔公公手里。
崔公公手里掂量了点儿,笑了笑,拎着食盒往出走。
各宫各殿提菜的陆陆续续来了又走,膳房渐渐从人声鼎沸变得沉默下来,白斗光也没跟含钏交代什么,盯着含钏看了半晌,一记闷勺又打在了含钏脑门上,打出来的三个包依次排列,组成了一个“山”字。
含钏欲哭无泪。
怪她咯?
下午空闲时,含钏熬了锅天麻鸡汤,天麻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小个儿饱满,老母鸡也没去内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