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舟赶在中秋节前回了国，江明锐把人接到家里。
江太太一直盯着他瞧，盯得江明珠她爸在一边连连咳嗽。
“你干嘛总盯着人家小虞？”
江太太白了江明珠她爸一眼。
“这孩子，我怎么越瞧越眼熟？”
江明锐笑而不语，虞舟咳了一声，“江阿姨，我跟明锐是同学，以前来过您家里。”
他这么一说，江太太拍了一下脑袋，“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以前我们明锐班上，学校里放高利贷那同学吧？”
虞舟连连咳嗽，江明锐狂笑点头。
“是他。”
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江太太笑个不停，江明珠不好意思当着虞舟的面问。
倒是来凑热闹的江明澜也跟着拍了一下脑袋，“握草，就是你啊。”
江明澜跟江明锐虽然不是同届，但两兄弟从小学到高中都读的同一个学校，江明锐在学校里的那点事，江明澜自然是知道的。
江明珠眼神里透着好奇，江明澜看了她一眼，又不怀好意的看了虞舟一眼，然后故作神秘的说。
“明珠还没听说过这事吧？”
江明珠摇摇头，她比江明锐小上不少，江明锐的那些同学跟朋友她倒是见过一些，但若要是他们的私事，那就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了。
虞舟在一边疯狂暗示，示意江明澜别说。
但江明澜故意当没看见，咳了一声，“我跟你讲啊……”
虞舟打断他，“还是我自己来讲吧。”
江明澜添油加酷的，指不定会被他讲成什么样。
江太太的笑像是止不住般，催着他，“你快讲。”
虞舟只好道，“就是高中那会，把手里的钱借给同学，一百块钱一个星期五块钱，借了两个学期后，被老师发现了，就是这样。”
江明澜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这也说得太简单了。”
虞舟读高中那会，父母就已经在国外做生意了，虞舟当时已经是个半大小伙了，他爷爷奶奶年纪也大了，他父母就直接替他办理了住宿，把他一年要用的钱，甚至给他爷爷奶奶预备着体检看病之类的钱，全部都打在虞舟的卡上。
虞舟班上的同学其实也不缺钱，只是那个年纪的学生，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花钱也没什么节制。
有的要钱上网，有的要用钱来追女朋友，有的要用钱来买喜欢的东西。
虞舟平时花钱也阔绰，班上的同学知道他有钱，所以平日里谁手头紧了，都会找他周转一下。
一来二去，虞舟就生了高贷的心思了。
一周五块钱的利息，听上去也不多，都还是学生，也算不过来那个账。
开始还只是同班的男同学找他借，后来有些女同学也开始借了，再后来发展到其他班，其他年纪，甚至整个学校。
虞舟每周只回家一次，他爷爷奶奶也不知道他在学校里都干些什么。
等到事情发展到最后，虞舟在学校已经俨然是个小地主了，他从自己卡里取出去的钱高达几十万。
还是一个学生的家长捅到了学校，不然老师都还蒙在股里。
那些还没还钱的同学，老师挨个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把本金还了，至于利息，虞舟是想也别想了。
虞舟本质上还算个好学生，他成绩不错，一直是年级前十，也没干过别的坏事，连破坏纪律这种小事都没做过。
他这个好学生，不鸣则已，一干就干了个大的。
他们班主任老师气得牙疼了好几天，“我教了几十年的书，第一次见到你这么灵性的学生，虞舟，你生意做的不错啊。”
虞舟不觉得自己做得哪里有问题。
跟老师据理力争，“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市场，我们也是买卖双方自愿关系。”
老师抖着手指着他，“请家长，让你父母马上来学校！”
虞舟一夜成名。
他父母特意从国外飞回来处理他的问题，各种给老师、家长赔礼道歉，让虞舟把原来收的同学的利息都还给人家。
钱已经收了，虞舟哪里肯还。
再说，以前从他这里借了钱的同学，也怕家里发现，反正已经还了，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也不敢找他要。
那些利息，就成了虞舟自己的了。
虞舟那篇声情并茂的检讨书，江明澜到现在还记得。
虞舟因为这事，只在国内读完了这一个学期，就出国了。
他父母是怕他受到这件事的影响，在学校里跟老师还有同学相处不下去。
虞舟自己倒觉得没什么，临走的时候，还拿他赚的那些利息请了全班同学吃了顿饭。
江明澜学着虞舟当初在全校师生面前检讨的样子。
“我觉得我最大的错误在于，没有做好市场调查，没有参考市场价值，导致自己做出了决策性的失误……”
江明澜学完狂拍桌子，笑到发抖。
“唉，你老实说，那是不是你赚的第一桶金？”
虞舟认命的点了一下头，“可不是吗，出了社会后才发现，还是学校里发混，钱也容易赚。”
江明珠把脑袋埋在江太太的怀里闷笑不已。
虞舟也不介意把年少的事拿出来当笑话说，当然，如果对方不问起来的话，他也不会说的，过于中二了些。
饭后，江明珠带着虞舟去看薛容送给江太太的那兰花，说要熏陶一下他的节操。
“兰花乃花中君子，你应该多看一看的，最好也养上那么一两盆。”
虞舟见她忍着笑，就知道她是在打趣自己，故作无奈的说。
“这么糗的事被你知道了，小心我杀人灭口。”
江明珠笑容放肆。
“那你要灭口的人可就多了。”
打趣够了，江明珠随意的问道。
“这么说你父母早就在国外定居了，那你回国住哪？你家原来的房子还在吗？”
虞舟不怎么在意的说，“原来的房子给亲戚住了，我找了个酒店，不过酒店隔音不怎么好，晚上有点吵，我晚点回去再换一家。”
江明珠道，“那你回来这是不准备久待？”
虞舟手贱的想去扯那兰花的叶子，被江明珠给一把拉住，“别扯，这花矜贵着呢，小心我妈把你的糗事打印出来满大街的贴。”
虞舟低头看了眼她的手，江明珠像是无所察觉般的又放开。
他笑了一下，回答她前面那个问题。
“待多长时间的事，到时候再说，现在说为时尚早。”
江明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那你怎么就跟我哥一块投资了。”
虞舟笑着冲她扬扬眉，“赚钱的机会我怎么可能会放过。”
虞舟刚回国，在江家呆了会就离开了。
晚上江明锐也没回家，说是跟虞舟一起找他们那些老同学去了。
江太太状似无意的提起，“怎么不带你一块去。”
江明珠反问，“他们大龄青年的聚会，为什么要带着我？”
江太太看了她一眼，“你忘了，你小时候不是经常跟着你哥混吃混喝的。”
江太太说着像是想起久远的事，“你小的时候，虞舟还抱过你呢。”
江明珠自己压根没印象，再说，一个孩子，从婴儿时期到大到不用别人了，需要经过多少人的手，抱一下又不是什么大事。
江太太说着又想起件事，“对了，他那个时候还跑过来跟我说要，他要把你买回去当他妹妹，问我要卖多少钱。”
江明珠黑线，这人是个隐性犯罪份子啊，从小就不想好，拐卖儿童的事都干上了。
回忆也不是江太太的本意，她观察了眼江明珠的神色。
“这孩子挺有意思的，明珠你觉得呢？”
江明珠之前对虞舟的印象是有本事，要不是他这次回国，她也不能知道这么多事。
她点点头，老实的道。
“是挺有意思的。”
江太太笑着说，“他家里人也不在国内，中秋就让他在我们家过吧，回头你好好邀请一下人家。”
江明珠莫名其妙的看了江太太一眼，“他是大哥的同学，妈，您应该让大哥邀请才是。”
江太太点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这孩子，你大哥是男人，这种话他们男人说起来又冷又硬的，你去说比较好。”
见她不情愿，江太太又说，“当初你在国外的时候，他不是帮了你不少忙吗？”
江明珠这才答应。
“好的，我保证完成任务。”
……
第二天江明珠在公司里混日子，接到虞舟的电话。
“你不是说等我回国，要请我吃饭？”
江明珠本来把虞舟当成一个有本事的大哥尊敬着，但昨天听了那些事之后，那些尊敬就少了几分，多了几分亲近。
“饭不是已经吃过了？”
虞舟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
“不是吧，你这么小器的吗？昨天那顿怎么能算你请。”
江明珠笑道，“好好好，我请你吃饭，中午还是晚上？”
虞舟道：“你定吧，我回国反正也没别的事。”
江明珠想了想，“那就晚上吧。”
结果还没等到晚上，江明珠就在公司里见到虞舟了。
她瞪着他，“不是说晚上？”
虞舟点点头，“是啊，晚上我们一起吃饭，白天我来视察一下我的投资项目。”
江明珠张张嘴，好吧，他说的也对。
虞舟将手放在她肩上，推着她，“你哥办公室在哪？带我过去。”
虞舟的手只是轻轻虚放着，倒不让人反感。
江明珠也没多想，领着他去江明锐的办公室。
江明珠敲了一下门，江明锐说了句请进，江明珠让了一下。
“我哥在里面，你进去吧。”
“你不跟我一块进去？”
江明珠笑笑，“你不是来视察公司的吗？这种事你得找我哥，我可不行。”
虞舟点点头，“你说的也对。”
江明珠正准备离开，江明锐在办公室里面问了句，“是明珠吗？”
江明珠只好推开门，将脑袋伸进办公室，孟小川也在。
江明珠冲他扬了个傻兮兮的笑容，对着江明锐道。
“大哥，是我，虞舟哥来了。”
江明锐抬头看了她一眼，“一起进来，杵在门口做什么。”
两人进了江明锐的办公室，江明珠快他两步走到孟小川的身边。
“虞舟哥，这是小川哥，是我最好的朋友。”
虞舟上前，朝孟小川伸了一下手，“你好，我是虞舟，经常听明珠提起你。”
孟小川也伸手跟他握了一下，“久仰。”
虞舟一愣，看向江明珠，“看来你也为我做过不少宣传。”
江明珠：“虞舟哥，你人设崩了。”
虞舟挑挑眉，不置可否。
虞舟说来视察公司，也不假。
投资的事，他跟江明锐两人早就电话邮件无数的沟通好了，现在他人回来，江明锐道。
“正好你来，指导一下工作吧。”
虞舟看向孟小川，“我看过孟先生的企划书，写得很好，不过……”
办公室里的其他三人同时朝他看过去。
“不过什么？”
虞舟道，“不过，孟先生显然对娱乐圈了解还不是很深入，所以企划书还不算深入。”
江明珠又朝孟小川看过去，她没看过所谓的企划书，也不知道虞舟说的是真是假。
只见孟小川皱了一下眉，低下头思考了一番，然后抬起头来摇了一下。
“能请虞先生指出具体地方吗？”
虞舟伸手，江明锐配合默契的把孟小川做的那份企划书放到他手上。
虞舟又将口袋里随身携带着的钢笔抽出来，打开那份企划书，直接在上面圈出了几处。
孟小川看着他的动作，显然这份企划书，虞舟已经很熟了，否则的话，也不会那么熟练的就能圈出他口中的问题。
也正因为如此，孟小川的眉毛才会越皱越深。
虞舟圈完，把企划书递给孟小川。
孟小川接过去看了一眼，虞舟道。
“我相信孟先生是花了时间跟精力，并且做了严格的市场调查。不过，数据这个东西，现在很多都是虚的，所以孟先生拿到的数据，应该是有水份，这才导致最终问题。”
孟小川皱着眉没说话。
江明珠忍不住的道，“那怎么办？”
虞舟笑了一下，直白的道，“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要找圈子里的熟人来做这件事。”
至少这个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对那个圈子熟。
江明珠又去看江明锐，江明锐摆摆手，“除了这个办法呢？”
虞舟先前的笑意已经敛去，他道：“事也不大，我们自己摸着石头也能过河，只不过是时间跟精力还有财力的问题。”
他的话一落，江明锐跟孟小川都没说话。
江明锐不愿意用廖影，都准备按虞舟说的那样，反正就是多花些时间跟金钱。
倒是江明珠突然道，“没有熟人，我们不可以找吗？”
她说着看了江明锐一眼，“也不用非得找廖影啊，而且对圈子里熟的，也不止是明星本人，经纪人、经纪公司，还有一些合作方，导演发、编剧、甚至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很多人都知道的吧？”
江明珠说这些话，也不是很笃定，只是觉得可以有这方面的思路，不用把自己困死在一个地方。
虞舟看着她，笑笑说。
“你这话倒是说对了，你好像挺熟的嘛。”
江明珠摸摸鼻子，“我熟什么啊，不熟不熟。”
她哪里是熟，她就是在廖影那里吃过两次亏而已。
虞舟点点头，“她这个思路是对的，闭门造车总归是对自己不利，该找人还得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