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相公冒雨求见时,高拱正在书房中焦躁的踱步。
“他消息倒是灵通!”高拱哼一声道:“见见就见见吧,老夫也好奇他还会怎么演下去。”
高拱便来到花厅见客,却被张相公的样子吓一跳。
只见张居正全身衣裳湿透,胡子也一缕缕粘在一起,头上的瓜皮帽还滴答滴答落着水珠,嘴唇都冻青了。两人从见第一面起,高相公就没见过张大帅哥如此狼狈过。
“哎呀,叔大,你怎么搞成这样。愣着干什么,还不带张相公去换身衣裳!”高拱呵斥下人道。
“元翁误会了,是仆坚持如此的。”张居正弓着身子,一揖到底道:“仆来向元翁负荆请罪了!”
“唉……”高拱长叹一声,像是又老了几岁,扶着茶几缓缓坐下道:“怎么说?”
“那曹大埜事,仆虽非主谋,但也不能说完全不知情……”张居正嗫嚅再四,吞吞吐吐说完,便再次把头深深埋下道:“今事已如此,只求元翁赦仆之罪。”
“好,好……”高拱的嘴唇翕动几下,强抑住满心的怒气,举手指天高声道:“天地、鬼神、先帝之灵在上,老夫平日如何厚待叔大。你为何负心如此啊?!”
“仆唯求自保尔……”张居正面红耳赤的辩解道:“那时听说元翁要不利于我,仆吓坏了,一时糊涂便做了些蠢事。事后想来,显然是中了歹人的离间之计,但无论如何,元翁以此责仆,仆都无言以对。只求元翁原谅这一回,仆必痛自惩改,若再敢负心……”
说着他竟指天发下最毒的誓言道:“若再敢负心,吾有七子,当一日而死!”
咔嚓一声惊雷,劈中了屋顶。吓得张居正猛一哆嗦,心说,老天,别当真啊……
对了,《自然小识》上说,打雷是一种自然现象。要相信科学……
高拱不相信科学,不过也不相信毒誓的约束力。
但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道理很简单,因为他没胜算。高阁老终究跟脚太浅,赵贞吉和徐阶的联盟都能让他风声鹤唳。要是再加上张居正和赵昊翁婿的联盟呢?
这四方要是一起发狠,非把自己搞下去不可。他就是圣眷再隆,说不得也得重蹈上次阁潮的覆辙……
今日甫一听到邵大侠逼问的真相后,高拱确实想万箭齐发,把张居正赶下台,以泄心头之恨。
然而之前那封告密信,让他始终保持着理智——既然所有人都在算计自己,那自己任何冲动之举,都可能中了其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