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汗,亮晶晶的,也不去擦,只久久注目着墙角,盯着不动。魏佳氏从没见过太医如此旁若无人的,又觉得他既从容镇定,儿子的病或许有救,情切关心不能不问:“叶先生,阿哥脉象怎样?前头太医的药方子都在,要不要取来你看?”叶天士一个恍然醒过神来,忙向魏佳氏一揖,说道:“娘娘,我揣度着那诸位用药,必是白芷、细辛、茅根、薄荷、荆芥、茴香、蜂窝、沙参和甘草之类,不知是不是?”魏佳氏疑惑地看他一眼,问道:“您怎么知道的?还有朱砂——”
“当然有朱砂、枣仁这些。想必还有麦芽糖、蝉蜕这些引子。”叶天士苦笑道,“不然,小爷不能昏沉得这样安生,收敛得热毒发不出来!”他似乎有些沮丧,又复低头沉思。
魏佳氏半日才回过味来,她突然惊恐地张大了口,梦游人似的看看儿子,又望望“痘疹娘娘”,天鹅绒封得严严实实的窗户,床边金钩上挂的螃蟹、猪蹄……直瞪瞪盯着叶天士,双膝慢慢跪了下去!
“魏主儿,您是娘娘,您是娘娘呀!”叶天士像被马蜂猛地蜇了一下,变貌失色向后跳开一步,几乎撞倒了倚立的宫女,扎煞着双手想扶又不敢,连声说道,“有话只管吩咐,别——别这样,折死小的了谁给哥儿爷治病?”
“您救救我的儿——”魏佳氏满眼是泪,哀恳着说道,“现在您是医生,我是孩子他娘!不说主儿不主儿的话,您救他就是救我……我给您磕头了……”
“医者有割股之心,别说您,就是种田养蚕的我也尽心——您别这样,快起来,我救他我救他!”叶天士慌得通身大汗,双手虚抬着,见两个侍女搀起魏佳氏才惊魂归窍,下气儿说道,“方才说的药必是准了。这些药并没用错,只是用的火候时辰不对,天花是先天热毒,发病初起要提升发展,待花儿破浆之后,五内俱虚,薄荷黄芪小泻小补,余毒散尽填充六神。他们忘了那许多都是凉药,有收敛的功效,毒没散就收敛,那还了得?魏主儿,您的心我知道,可事已至此,一是我要用异样疗法,二是要看小爷的体气平日壮不壮……您遵医嘱,我有六成指望,您不遵……”
“我遵我遵!要我的心作引子,这会子就剜了它!”
叶天士的黄脸沉下来,咬牙略一沉吟,说道:“把这屋所有的门窗都打开,把所有的香都熄掉。”
“外头有蚊子、蠓虫儿——”
“把香熄掉,门窗打开。”叶天士又说一遍,“床上的幔帐也撩起来。灯只要两盏,一盏用红纱罩了放在小爷头顶前柜上,一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