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着,去迟了人不说我忙,倒似有意儿拿大。你们就坐这里歇着,吃饭时咱们还一桌。我得去和大家打花胡哨儿了。”对镜子照照,理理鬓角换了庄容出来,见鹂儿站在门口,便问:“又有什么人来了?”鹂儿向门口一瞥,说道:“是高恒家夫人来了,送了两幅素尺头,还有给三个哥儿各一双鞋,问我能见见您不能,我说做不了这个主。”棠儿顺她方才目光向外张了一下,果见高恒夫人郭络氏十指交插远远站在门房口,穿一件洗得泛白的靛青大褂,在来来往往的诰命夫人旁边,显得局促畏缩,低着头直拧脚尖,形容甚是孤索落寞。棠儿叹气道:“人到了这一步真叫没法说!你去请她过西边花厅草坪子那等我。再到账房支二百四十两,用银票,送她出门再给她……”说罢便向上房,到议事厅和各位诰命寒暄道乏,遇有宗室亲王家眷,还要一一请安,铺摆家人依品级礼敬,要伙房素斋单子来看……好一阵忙,一边向西偏门走,一边回头大声吩咐:“教门上人用素纸写张谢客榜,预备着接驾给老佛爷叩安,从明日起不再见客。请书办房老先生用心点,辞气里要礼上周到些儿。”说着踅身进园。高恒夫人就坐在花厅石阶上等候,已是站起身来。
“实在简慢你了。”棠儿笑吟吟迎上去,见她要拜,忙扶住了,“外头乱里头也乱,这屋里是我们老爷的禁地,军书文案档案怕乱了,连我也不得随意进去。叫你在外头等……”又嗔着丫头,“怎么这么没眼色,还不掇两把椅子来!”“不不不……不消生受了。”郭络氏忙摆手道,“给六太太搬个座儿,我站着说两句就成……”到底棠儿还是按她骗身斜签着坐了,说道:“就不论高恒傅恒他们那一层,咱们一个满洲老姓儿,娘家辈分我该叫你声姑姑的。我知道你如今境遇,将心比心也替你为难。有什么话尽管说,能帮着手的我断没有不帮的理。”
郭络氏心里一酸,便用袖子抹泪儿,泣声说道:“如今家败人亡,走到哪里都人憎狗嫌的,难得你还这么待我……虽说咱们是姑侄,论起岁数我比你还小着两岁,你就当我个妹子就好。你忙,我不能多耽误你。我是想,皇后娘娘薨了,已经有大赦诏书颁下来。高恒虽说没材料不成器,先前也受过朝廷褒扬,且是他在八议里头的数……我妹子是跟老佛爷的人,也求过太后的恩典。他的事只求饶他一命,回来皇庄子上我们夫妻种地去……”说着带了呜咽,直要放声儿,强忍着只是抽泣。
“老佛爷是怎么说的?”棠儿满府里都是人,只盼她早走,听见这话,想了想,太后慈宁宫里有个叫迎儿的确实也是一族,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