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燕茗澜脸色一黑,轻咳了两声,像模像样的坐到了正厅的主位之上,倒真像回事。
“烁王爷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其实燕茗澜心里早就了些分寸,乔天烁多半也是为了尉迟敬轩退婚之事而来。
想到这儿,燕茗澜不免有些头疼了起来,要是乔天烁真的是为了这件事而来,她就得想个理由把乔天烁赶出去。
结果乔天烁对这事只字未提,而且连给她拒绝他的机会都不给,只将小药瓶扔了过来,燕茗澜险些没有接到,好在是掉在了裙上,而不是掉在了地上。
正当燕茗澜准备出口询问之时,乔天烁却自己解释了起来。
“这药膏是我从东璃国带来的,你脸上的疤痕,太医治不了的,它可以。”
燕茗澜拿起了小药瓶,好像也有了点兴趣,她负责与东璃国这些国家外交,乔天烁送她点东西,传出去也不奇怪,再者乔天烁与她无冤无仇,甚至还欠她人情,自然不会靠这些东西害她。
更何况,这药瓶看着十分精致,虽说里面的药膏她不懂,可这药瓶绝对是个好东西。
既然如此,那就收下!
“那此物我就收下了,多谢烁王爷,的确是好东西。”
乔天烁根本未曾想到,这么容易的就让燕茗澜把东西收下了,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喜悦的。
“既然如此,燕大人记得上药,我就先回去了。”
“烁王爷不多坐一会?这茶还未来得及上。”
“不了,后日便是各国的交流大会,燕大人有疾在身,应该多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乔天烁便站起了身离去,脸上虽说是静无波澜,耳根却已经红透了。
燕茗澜将药瓶拿在了手上,也把玩了几下,感慨果然是个好东西。
可这疤痕不疤痕的,她倒也不在乎了,先留着吧,万一日后会有什么用处。
琥珀看得两眼放光,她早就看出了乔天烁对她家小姐有意思,如今更是拿了这种自己国家的好药送了过来,想必这些天虽然未曾来见燕茗澜,可也是对燕茗澜十分挂念。
结果燕茗澜对乔天烁始终是不冷不热的,看着又的确像是朋友,琥珀有些无奈,于是暗自在心里嘟囔,同样都是大姑娘,自家小姐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刚回到屋里,燕茗澜便寻了个檀木盒子,大小刚好够装些东西,又不占地方。
燕茗澜将药瓶放在了小盒子里,就将盒子塞回了原处。
“小姐,烁王爷给您送过来的药,怎么不用?奴婢瞧着明明是顶好的……”
琥珀不能理解,乔天烁送了药过来,为何不用?能治好脸上的伤疤,燕茗澜不是应该开心才对,怎么还收起来了?若是害怕这药有问题,不收不就是了。
燕茗澜却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也没解释给琥珀听,琥珀也只好开始自己猜测了起来。
隔天清晨,天色刚刚有些亮堂,燕茗澜也才刚刚睡醒,伸了伸懒腰,就听见外面守夜的婢女将刘姨娘与张姨娘二位带了进来。
刘姨娘捧着个红酸枝制的流云飞凤匣,一脸谄媚的走上前来,在燕茗澜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打开,见燕茗澜看到以后,又轻轻合上,放到了燕茗澜的梳妆台上。
里面装着的是一枚景泰蓝千叶牡丹步摇,不算多华贵,但也是十分有分量的,而且这般颜色,显得还有点端庄,看得出价值不菲,否则也没必要用这么好的匣子来装。
“大小姐,这是妾身的一点心意,你可得收下。”
“这既不过年也不过节的,姨娘送我东西做什么?若是真要送,那我也应该回点礼才是。”
“不用,不用,大小姐您就……”
刘姨娘话还未说完,就见张姨娘阴阳怪气的冷哼了一声,朝着刘姨娘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现在有燕茗澜在场,这二人保不齐就能打起来。
张姨娘比刘姨娘还要热络,径直的就走到了燕茗澜的床边,一声不响的坐了下来,燕茗澜刚要靠后缩缩身子,张姨娘就温柔的牵起了燕茗澜的关怀,开眉展眼一笑,不知是从哪取出了一个锦缎盒子。
里面装的是一个翡翠的玉镯子,还镶着金,应当是摔过一次,用金修复的,俗称叫金镶玉。
张姨娘取出了里面的镯子,自己做主替燕茗澜戴在了手上,刚才还在心里咒骂张姨娘怎么突然开窍了的刘姨娘,现在嗤笑了一声,在心里嫌弃张姨娘小家子气。
学她送礼,还送个用过的,真是可笑。
原来这镯子戴到了燕茗澜的手腕上,松松垮垮的,完全不合适,只怕是刚戴着这镯子站起来,镯子就要应声落地,摔个稀碎。这大了好几圈的玉镯,放在张姨娘的手腕上,倒是格外的合适。
这两人都如此殷勤,说没有目的,燕茗澜怎会信?
刘姨娘也学着坐到了燕茗澜的床边上,这一下就显得床上有些拥挤了。
“大小姐没了娘,妾身自然是把您当成亲女儿的来疼的,这不是,妾身听说明个就是,就是那个什么,交流大会的日子了?”
“各国交流大会。”
“对,对!就是那个。妾身想大小姐这一阵子这么忙,一定没时间去挑几样称心的首饰,妾身就自己做主给您买了一样。您若是实在没有首饰,就上若溪那屋挑几件喜欢的。”
燕茗澜觉得倒是有趣,刘姨娘这话里话外的分明不是一个意思。
她作为燕家大小姐,领着朝廷的俸禄,去与妹妹讨几件首饰,到时候估计又要传的满城风雨。
看着的张姨娘也不甘示弱,两人坐在了床边私底下就互相挤兑上了,都想着与燕茗澜更亲近一些,直到刘姨娘实在对张姨娘心烦,贴着张姨娘的耳边小声嘟囔了些话。
张姨娘这才服软,一声不吭的坐在了床榻边上,松开了燕茗澜的手,单是陪着谄媚的笑。
这燕茗澜刚想收回手,就见刘姨娘又拉住了她的手,看起来比张姨娘还会关切人,擦抹了两下不知到底挤没挤出来的眼泪,又拍了拍燕茗澜的手背。
这要不知道的,还以为刘姨娘是要对燕茗澜临终关怀呢。
别看刘姨娘文文弱弱的哭了两声,其实半点说话的机会都不给燕茗澜,燕茗澜好几次刚要开口,就被刘姨娘所打断,不免有些让她心烦恼火了。
燕茗澜目光如炬,哭着的刘姨娘也有些生怖,生怕耽搁了她的计划,只好赶紧解释了起来。
“大小姐,妾身与妹妹真的没别的意思,就是十分的关怀大小姐,打心眼里的想疼您。”
这也不知道是唱的哪一出。
上次二位姨娘说要关心她燕茗澜,可就是来送饭的那一回。
“妾身想着,再怎么样,妾身都是个奴,您瞧不上我也是应该的。可若溪不一样,您与若溪是姐妹,妾身想求您帮忙多照顾照顾若溪。”
燕茗澜微笑着点了点头,不作回应,这刘姨娘终于开始忍不住露出马脚了,只是她这话说的狠毒。
按规矩,妾是奴不假,可苛待了父亲的妾室,仍然是要让人戳着脊梁骨的。
正当燕茗澜有些尴尬时,张姨娘却替燕茗澜解了围。
张姨娘挤了挤刘姨娘,遭到了一个白眼,却丝毫不在乎。
“还有妾身家的玲儿!玲儿也总与妾身念叨喜欢她的大姐姐呢!玲儿小时候,可最粘大小姐您啦。”
燕茗澜装作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这燕若溪和燕玲儿个个都跟人精似的,轮得着她来照拂?
二位姨娘的眼底充满了希翼,可转瞬就消失殆尽。
“可二位妹妹冰雪聪明,似乎不需要我的照拂。”
“茗澜丫头莫不是糊涂了,这不是还未订婚……”
张姨娘话还没说完,就遭了刘姨娘一个白眼,把话憋在了嘴里。
“明天的交流大会,大小姐能不能带二位小姐过去?也算是让她们见见世面了,还能陪大小姐您散散心呢!”
想必这就是二位姨娘铺垫了许久才说出来的目的了,刘姨娘是说的婉转好听的,而张姨娘是不小心将心底想着的实话说出来了。
这两人满眼期待的看着燕茗澜,都快放出光了,燕茗澜这次却没有拒绝。
“二位姨娘说的是,只要妹妹想去,我自然是要带着的,只是我这要上早朝了,二位姨娘?”
两位姨娘十分识趣的就起了身,说了几句的客套话就转身离去,走得还挺亲密的,这刚出了房门,就立即隔的远远的,像怕沾到对方身上的灰。
人刚走,琥珀就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她是打一开始就在看着了,这两位的坏心眼她也是见识多了,像是不安好心四个大字用墨水写在了脸上似的。
“哼!不安好心,黄鼠狼给鸡拜年!奴婢就不信她们有什么好心,小姐,这首饰您可不能用,万一她们又在里面做手脚呢。”
燕茗澜将镯子摘了下来,透着太阳光看去,晶莹剔透的,实在好看。
“不一样的。”
这话琥珀自然是不解,豺狼和虎豹的心思,能有何不一样?
燕茗澜轻轻一笑,就将镯子放回了锦盒中,叫琥珀扶下了床,和簪匣放在了一起,然后坐到了梳妆台上。
“她们那是有求于人,自然不会太过分,都指着明儿个谋个好前程呢。至于这簪子……你拿着,下朝之后我们去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