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娘见势也开始帮腔:“长公主说得对,这些日子大家都有目共睹,茗澜丫头可是比洛伊优秀多了,而且也是嫡出。
在病重的这些日子,洛伊身体抱恙时都是茗澜细心照顾,之前他们夫妻对茗澜丫头也是亲如女儿一般,我以为让茗澜守孝会比让洛伊守孝更好些。”
燕茗澜低头嗤笑了一声,说来也是笑话,主家的主母死了,竟然要别人来守孝?
“哪有什么好不好的,能为姨母最后尽一分孝心,是茗澜的荣幸。”
兰萨见燕茗澜松口答应了,当即高兴的就想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燕洛伊。
谁知燕茗澜停顿了一下,突然又来了一句:“但是,我也有个要求。”
燕茗澜看了眼兰萨离去的方向,目光扫过众人的脸,最后高声道:“燕洛伊,必须陪我过来一起守孝。”
“我们翡月国最讲究孝道,母亲死了,身为直系亲属的女儿,就必须要来守孝,不管那位女儿身上在发生什么。”燕茗澜见兰萨回过头来,目光毫不犹疑的与她对上。
兰萨此时显然很不高兴,直接出言呵斥道:“绝对不行!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何况洛伊身体也不好!”
“哦?那照这么说,连从小养大的女儿都不去守孝,我一个旁支出来的女儿又有何必要替主家的女儿守孝呢?以身作则这个词,我希望长公主能明白,更希望长公主能让燕洛伊明白。”
“以身作则?说的好听,你自己又可曾做到?”兰萨一甩袖,不屑至极。
兰萨提到这个,原先与她对峙的燕茗澜突然没了声响,不明真相的只以为燕茗澜是被问的心虚了,而知道真相的却是摇头叹息。
兰萨见燕茗澜良久未说话,正准备出言讥讽,谁知燕茗澜会突然开口:“约莫是一两年前,我的父母因为一场海难去世,当时我还年幼,不知世事,哪懂世事阴险,所以两个姨娘在我父母去世以后,就开始对我下手了。
下药,诬陷,夺权,她们什么都做过。
府里那些不干不净的事情,哪家都有,相信也不必我说的再清楚些了。
而这些事情,皆是我还在守孝期间发生的,当时我一边要面对父母双亡的痛苦,守孝的劳累,还要应付任何突如其来的陷害。
当时燕府能主持公道的只有长老们,可最后就算我找到了证据,长老们依旧不作为,最后还是闹到了圣上那里才得到解决。”
当年的燕茗澜,承受着各方的压力,用瘦弱的肩膀撑起了整个燕家。
如今的她说起这些,比从前平缓从容了许多,也像是习以为常一般,淡然无畏。
而宗族长老的脸却挂不住了,他们本可以否认,骂燕茗澜狼心狗肺的诬陷他们,可谁知道燕茗澜最后一句话直接扯到了皇上。
这下谁还敢否认?一否认可就是欺君之罪。
“咳,内个……我觉得洛伊是必须要来守孝的,这是我们燕家的规矩。”
“如果不来呢?”兰萨咬咬牙,还是决定死磕到底,她从没觉得如此憋屈过。
“那就逐出家门,家产不得分一文钱。”燕茗澜目不交睫,目光悠远的看着燕府正门的位置。
随后又看向一群长老们微笑道:“长老们,我说的没错吧。”
几个长老连忙点头应是。
兰萨不得不妥协了,她不能让燕洛伊的人生再抹上这么一个黑点。若以不守孝这个罪名被逐出家门,恐怕后半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就算是为了感谢姨母多年的养育之恩,她也必须过来。”
燕茗澜又在兰萨身后加了一句,兰萨也不说话,默默转身就走人了。
燕茗澜叹了口气,今天也没什么事要做,众人很快如潮散去。
此时正是傍晚,夕阳斜照,把燕茗澜整个人都衬得熠熠生辉般。
燕茗澜推开房门,走进去见琥珀正在收拾房间,对琥珀喊道:
“琥珀,我饿了。”
琥珀笑着回头看燕茗澜:“好啊,小姐想吃什么,琥珀去给你做。”
燕茗澜眼眸一转,仔细想了想,便报出了两道菜名:“红烧肉,还有辣子鸡。”
“好,琥珀马上去做。”琥珀说完,放下手上的活计也就奔着厨房去了。
一刻钟后,琥珀从厨房出来,提了个木制雕花的精致食盒去燕茗澜房间。
但是半路却被人拦住了。
燕玲儿堵到了琥珀面前,她老远就闻到了香味,特意过来看看的:“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我们家小姐要吃的。”琥珀边说,边把东西往自己身后藏。
“本小姐也不和你抢,你躲什么啊?”燕玲儿嘴上是这么说,但是行动上却已经开始动手。可她一听是燕茗澜要吃的,也没了胃口。但也不准备让燕茗澜或者燕茗澜的人顺心。
于是她猛的伸手一夺,琥珀一时不妨,食盒就被夺了过去。
燕玲儿抢到手以后,打开食盒闻了一下:“好香啊。”
琥珀没有接话,只是警惕的看着燕玲儿。
谁知接下来燕玲儿竟然直接把食盒摔地上了,摔完以后她还一步跳的老远,然后嫌弃的皱着眉头道:“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只能麻烦大姐再多饿会儿了。”
“你!”琥珀气的手都在抖,但是燕玲儿却是嚣张的笑笑,然后转身就走。
琥珀跺了跺脚,却无可奈何,只能暗骂一声晦气,然后转身去收拾这一地狼藉。
又是一刻钟过去,琥珀重新做了一份,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燕茗澜里房间里,路上碰到人就绕走。
最后终于是安全到达了燕茗澜的房间门口,琥珀深吸一口气,将气全都憋回去,然后挂上熟悉而亲切的微笑,才推门进去。
“小姐,久等啦。”
“琥珀平时看你手脚挺快的,今天怎么做个饭就那么那么慢了。”
燕茗澜放下看了一半的书,从软榻上伸了个懒腰下来。
燕茗澜看了看两道红油油的菜肴顿时食指大动,也就一柱香的时间,全部解决。
琥珀看燕茗澜吃的香,不禁捂唇笑了笑,问道:“小姐,琥珀好像很少看你吃的这么油腻啊,今天怎么胃口这么好啊。”
燕茗澜将最后一块肉送进嘴里,然后叹了一口气道:“你不懂,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饱晚上怎么有力气守孝,还有面对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呢。”
琥珀听完燕茗澜的话,顿时就心疼起来,一溜烟的也就没了人影。
等燕茗澜发现周围安静了许多,再去寻找琥珀的身影时,发现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半刻钟后,琥珀回来了,但是手上却拿了别的东西。
燕茗澜仔细瞅了一眼,发现竟然是对护膝,不禁笑道:“这是特意给我准备的吗?”
琥珀点点头,有些难受的道:“小姐,这守孝一守就是一晚上,一晚上下来又只能跪着,小姐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小姐身子骨本就不好。”
“我没事,至少这次不像上次,不用面对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煎熬。”燕茗澜摇了摇头,笑着安慰琥珀。
而这时燕茗澜房间的窗外,一道人影飞速闪走。
乔天烁回到自己的院落,他本想去找燕茗澜,但听到燕茗澜说的那些,心又像被揪起来一样难受。
他想冲进去给燕茗澜一个大大的拥抱,告诉她有自己在不必害怕,但是又总觉得还不是时候,两厢纠结之下,最后还是决定走了。
回到家中的他,第一眼就看到高野在院子里无所事事的散步了,于是当即找了高野过来,二人在外面的石桌上坐下来。
“王爷,您找我可是有事?”
“没有。”乔天烁在自己的酒杯里倒了一杯酒,然后重重放下,整个人尽显颓然之色。
“那您……”高野有些猜不透了,既然没事,那拖他过来坐着干嘛?
“聊天。”
“聊天啊……”高野一副好像在考虑什么的架势,但是被乔天烁扫了一眼就立马闭嘴了。
“茗澜这些日子实在辛苦,身子不好,又要被逼去守孝。”
高野想了想,知道乔天烁突然说起的是哪件事了,于是也搭腔道:“是啊,听说这事儿还是那个极北国的长公主出的主意,本来作为旁支的去上柱香,祭拜祭拜就好了,何须如此啊?”
高野一提到极北国的长公主,乔天烁就是一声冷笑。
“长公主?也就是个识人不清的蠢货而已,连谁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知道。”
虽然知道长公主却实是燕茗澜的亲生母亲,但是就凭长公主这些天对燕茗澜做的那些事情,就够乔天烁记她一辈子了。
高野听到这话却是被惊的愣了愣:“王爷你说什么?”
“本王说燕洛伊就是个冒牌的假货,茗澜才是真的长公主之女。”
即使乔天烁清楚的解释了一遍,高野也有种好像被震惊的脑子快转不过来的感觉。
但是随之高野也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顿时拍案而起,“岂有此理,王爷,我们一定得为王妃讨回公道!”
乔天烁叹了口气,心里暗道这个属下还是不太聪明啊。
谁能比他更想为燕茗澜讨回公道?
“人家正母女情深着呢,你这么莽撞的过去,也就只能被人当疯子处理。”乔天烁直接给高野泼了盆冷水。
高野顿时就泄了气,又重新坐回凳子上。
“那现在咱们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