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魁祸首廖之远择路跑开了——既为他错杀宁王的事,也为宁王与何当归之间的诡异对话,让他听得毛骨悚然——那两个人疯了么,他们在说什么见鬼的话?
一柄长刀贯穿了背对背站着的两个人,穿了何当归的肩头,透了朱权的胸口,让这二人同时命悬一线。朱权舍不得死,是因为他的雄心壮志刚刚扬帆起航,在这里就舍弃,他满心不甘。但生死面前,上苍何其公正,天潢贵胄与乞婆丐公,都没有特权,他也不能获得什么特赦。
何当归舍不得死,是因为不知不觉间,她再也做不成那个视死如归的何当归,单为了那个不叫人省心的孩子气的孟瑄,她就不能够安心阖眼。最恼人的是,她都已经从王府的牢笼中挣出来了,都已经从上辈子逃到这辈子来了,都已经比从前的自己活得聪明十倍了,为什么到头还是同样结局,还要跟同一名仇人同赴黄泉,临断气前,还要听那个仇人叽叽咕咕的抱怨。
“有一年,你说嗓子冒火想吃罗汉果,我叫人在西北四处求购不得,我便亲自去南方推了一车回来,”朱权满口血沫,明明说话都不接气了,他还在翻旧账,“过大山时,我划伤了手臂,还是坚持把罗汉果推回府去,当时你边吃边哭,说我是对你最好的人,如果可以,真想来世还做我的女人——你亲口说过的话,你都不记得了?”
何当归烦躁地说:“我就是女皇武则天,也不可能句句话都作准,东风莫笑西风,王爷你自己食言而肥的次数,是我的十倍还多。你后悔搭上命救我,我也没什么好说,你只守好了你的舌头,去阎王面前告我一个状,不比对着我抱怨有用。”
“后悔?”朱权仿似听到了最好笑的事,大幅度地摇头笑着,带来刀身的震动,连何当归也不能幸免地颤动起来。他维持原样站姿,双臂费力地向后举着,摩挲着,口里要求道:“我也不多要,你让我再摸摸脸,再喊我一声相公,我就不讲这些你不爱听的事了。”
何当归躲着他的手,恨声道:“朱权!早八百年前,我就不是什么何嫔了,光你杀我女儿的事,已一笔抹煞去过往的种种小恩小惠。你救我百次我也不感激,不是因为我心里待你不同,而是我还惦着我冤死的女儿。一想起她,我真恨不得杀了宁王府一府的人填命,我最想杀的人就是你。”
朱权的手臂摸不着何当归脸,半晌颓然垂下,黯然道:“好你个翻脸无情的小东西,当年同本王好时,你比最卑微的女奴更乖巧,我的话就是你的圣旨,我叫你往东,你不敢往西。现在有了新欢,有了新的靠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