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归张了两次口,嘴唇抖得厉害,喉间却发不出声音,在冰面段晓楼的注视之下,最后,她只能用力点两下头当做回答。
段晓楼轻笑一声:“果然如杜尧所言,是一位如水的江南佳人,江南真是个好地方。”
何当归僵立,垂了头,反复地安慰自己说,他认不出来不是他的错,是自己容貌装扮比往昔改变太多了。彭时和柏炀柏能认出她,是因为那是在罗府之内,那样特立独行的装扮,单薄的身影,舍她其谁。怎么能在大街上碰见一个身量肤色都不同的女子,只凭一双眼睛就认出她是她呢?
退一步讲,凭什么要求他还清楚记得她的一切,他忘了最好。她不是一直都这样期盼么,如此,甚好。
段晓楼瞧她腼腆不语,全不似杜尧口中伶牙俐齿的小辣椒,猜她是听见了店中那二人的对话,羞恼交加,恐惧萦怀,于是开口辨正视听:“他们都不是恶人,你不用怕,男人多喝几杯总要讲两句醉话。你的马就在前门那儿拴着,你不必进店,自去牵马便是。”
何当归点点头,将手中的十两纹银搁在回廊的栏杆上,然后垂下头,默默走开了。她这是怎么了?她还没有为段晓楼疗伤呢!虽然他看上去神采奕奕,可实质上,一定伤得很重吧!别走!别走!
她一边在心中呐喊着阻止自己,一边迈着向外走的步子,找不到一个停下来的契机。
“别走!”店里面冲出了杜尧,显然是听见了段晓楼的“自言自语”,冲出来一看,染了三分醉意的眼睛露出喜色,喷着酒气笑道,“果然是你!你,你怎么不进来呢,傻丫头?”
何当归直觉地抵触着如此亲昵的打招呼的态度,尤其是当着段晓楼的面,她摇一摇头,指一指栏杆上的十两银子,然后转身,迅速地离开。先就这么着吧,她还没做好“相认”的准备,或者说,她压根没想到,会有这种“相逢对面不相识”的事发生。她不是容易受伤的小女人,可是,她现在需要找个地方疗伤,立刻马上。
“喂,你怎么走了?”杜尧不肯就这样放跑等了一早晨的女子,冲上去抓住她的手腕,在她回头瞪他时,讪讪放了手,邀请道,“进去喝杯茶,十两银子是你的,我请你吃糖皮糕,羊角蜜。”说完,他又来拉她。
段晓楼负手立着,头已转向另一个方向,不知是心不在此,还是默许了他属下的“调戏”良家女子的行径。
何当归被一只大手拖着往屋里带,望一眼那个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冰面人,只觉得分外遥远,连她自己都开始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