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归也不知从谁口中听来过,“半边风月”是大明第一春宫名画家,与一般的春宫画家不同,别人最多画一张两张的装裱了挂起来观赏,他却一画就画出一整册的春宫图,装订成彩页书册,供人传阅,据说半边风月的作品,不止画得栩栩如生,故事情节新奇有趣,而且画册一角还有指甲大的袖珍图,快速翻动时,仿佛在观看一出活动的真正春宫,委实妙趣横生。
何当归听后还暗自发笑,若说文武状元评个第一名,再有各行各业里,商人、大夫、武家乃至于伶人、媒人和牙婆,都可评个第一第二出来。却没曾想画春宫也能画出“第一春宫名画家”,真应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句俗语。记得有次罗川谷弄得了“半边风月”的真迹画册,被孙湄娘弄去栽赃陷害她,想毁她闺誉清名,还是天生神力的小游帮她解了围,小游,小游……
何当归回神后感叹,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没想到未来的永乐皇帝朱棣,不读圣人诗书文章,却喜好画春宫,一旦传出去,岂不冷了天下学子之心?朱棣他忙晕头了么,竟把这样一枚闲章扔给她!又或者说,幸好还是扔给了她,万一那日处置朝堂大事或军机要务,也弄混了印鉴乱盖,上行下效,要带起多少乌烟瘴气的不良影响。
“丫头?怎么了你!”聂淳皱眉,“你再磨蹭我就自己走了,我约了人,现在都迟误了。”
何当归捉住他的左臂,整个人吊在上面,指挥说:“快飞,我也赶时间。”
聂淳黑着脸飞了起来,越过几道院墙,在一条无人巷里落地,甩下手臂上的乘客,问:“你住在哪儿,近我就送你过去,远我就不能奉陪了,只好雇个轿子送你。明日正午人少些的时候,你就快回扬州呆着吧。”
“你呢?”何当归问。
“我未必回得来,”聂淳道,“万一真的不幸而言中,那你娘那边,你去三清堂吴大夫那儿守着去吧,你娘的丫头每月都去那里抓药。”
何当归瞪眼:“我娘生病了?什么病!你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住址,有什么不能说的?”
聂淳尴尬道:“我每次去那里都是用轻功,在院中枣树缠红条的宅子里落下,我……不认识那个宅子怎么走。你娘她没病,具体是什么缘故,日后再说吧。”
何当归想起关筠提过的事,皱眉问:“她是……怀孕了吗?有人说曾在菜市口看见过她买菜,见她身子发了福,以手撑腰作孕妇状、可她的身子不可能有孕,是经我确诊过了的,若能治好,我早就帮她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