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目注着仍旧恭立于旁的老仵作,眉头紧紧锁住:“这便是你验出的结果?”
“是,大人。”仵作躬身回道。
他是个肤色黧黑的老者,身材矮胖、眉眼平凡,颌下蓄着一部花白的短须,一眼看去就像个老农,身上没有一点寻常仵作的那种阴沉之气。
而事实上,他却是登州府最好的仵作,出了名地精细,从不曾错验过一具尸首。
“依你所见,那何老太爷先是被人以大迎枕捂住口鼻,未死;随后又被人以腰带勒颈,还是未死;其后那凶手又以帐幔堵其口鼻,结果还是叫他挣扎了出来;最后,他是被人拿烛台砸破脑袋,这才死的?”裴恕举着那记录问道,眼中到底划过了一丝不敢置信。
他也算在江湖上行走过的了,还从未听说有谁能用这般诡异的法子杀人。
“正如大人所见。”老仵作沉着地回道,显然对自己的判断十分自信,细细地解释起来:“小人在死者口鼻处检出了几根细丝,经查便是那大迎枕上的,而那迎枕上也留有几处湿渍,疑为死者的口涎。此外,死者颈部留有多处勒痕,细看可分为粗细两种,其中粗痕与帐幔尺寸相仿,且皮肤上还印下了帐幔的青色染料,而细的则与腰带相仿,其上亦印有腰带的灰色染料。”
略略停顿了片刻,他又继续说道:“这两种染料交相缠杂,但细细分辨,仍能看出青在下、灰在上,这便表明凶手是先以帐幔勒颈,复又换成腰带。”
语至此处,他便躬了躬身,不再往下说了。
烛台造成的致命伤并不需要多做解释,那是显而易见的,他知道上官置疑的,还是这几处痕迹。
房间里有了一阵极短的静默,随后,裴恕的声音复又响起:“这凶手……莫非并不会武?”
“回大人,从杀人手法上看,凶手并不懂武技。”仵作的语声十分笃定。
裴恕沉吟片刻,动作极慢地点了一下头,认同了对方的看法。
就算那些只会粗浅拳脚的江湖莽汉,也不可能身上连个刀子都不带,就这么就地取材地找凶器杀人。
那根本就不是江湖人的作风。
可是,若此事不是江湖人做下的,那又会是谁?
此外,那些余孽为何要找个这么不济事的人来杀人?他们就不怕失手么?
再有,为什么要放着何君成这个明显的目标不去杀,反倒要来杀何老太爷?
难道是因为这凶手是个雏儿,头一次杀人,所以不敢去杀年轻健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