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跪下,扶地叩首。
观音兜上,早又积了一兜的雪,雪地松软,将她的膝盖与双手,深深没入。
她整个人,都像被大雪覆盖,不复存在。
刺骨的寒意,自两臂、自膝盖,飞快窜进她四肢百骸,将身体里最后的一丝温热,亦吞噬殆尽。
“夫人栽培之恩,明心记下了。”她伏地道,语声低且沉。
旋即又抬头,深深地望着郭婉,像要将她此刻的样子,刻进骨髓、融进血液。
“此等大恩,委实难负。他日有缘,定当百倍奉还!”她直勾勾地望着郭婉,缓缓起身,掸净身上残雪。膝盖处两团湿渍,在清浅的暮色下,像是两个黑洞。
“妈妈好走。”郭婉言笑晏晏,招手示意玛瑙:“玛瑙过来,送一送贾妈妈,别叫她迷了路。”
“是,夫人。”玛瑙撑着伞碎步上前。
明心再度深深望一眼郭婉,哂然而笑:“夫人保重。”
语罢,转身,单薄佝偻的身影,随玛瑙远去,俄顷,掩入茫茫大雪。
四野空阔,再不复人迹。
郭婉悄立片刻,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稀疏的白烟,在伞下氤氲飘动,眨眼间,便随风逝。
黄昏渐次涂抹,不远处的是一片梅林,而今已只剩轮廓。横斜勾挑的枝桠,大半没入枝上积雪,唯剩灰黑数缕,像匆匆写就的草书。
郭婉静立着,仔细辨认,良久后,方勉强拼凑出一个歪扭的“之”字。
“夫人,天要黑了,民女陪您回去罢。”一只微凉柔软的手探过来,自她掌中接过竹伞。
郭婉恍惚了一下,飞快地弯唇:“可不是,天都快黑了,我一时没注意到。”
话接得恰切,然而,神思还停留在方才。
那梅枝拼就的另一个字,似乎是“竹”。
她笑起来,眉眼俱弯。
有雪花从伞外扑上身,她举袖拂了拂,踏着徐缓的步子,慢慢地踏进游廊。
雪地上,屐齿留痕,由亭台深处,探入浓浓暮色……
四柳胡同的季家,最近走背字儿,家中的姐儿才往医馆去一遭,不上两日,便有穿锦衣、拿刀剑的凶人涌来,将最俏的那个姐儿给裹走了。
“……钱也不把、话也不留,就这么把臻娘给带走了,也不知是死是活。”鸨儿倚门干嚎,眼泪鼻涕冒出来,舍不得拿绣花的帕子擦,从地下抓两把雪抹一抹,继续嚎。
“可怜我家臻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