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盯着。”
何廷正再应是,束手退下。
裴恕兀自站着,视线抛向不远处,便见那道干净的身影,正立在车旁。
白衫翠裙、乌发水眸,像雪地里一枝竹,不畏严寒、洒然自在。
他忍不住弯唇。
还好,他有了她,往后,再也不会孤单。
此后余生,便所有人皆已不在,她也会在他身旁,还有他们的孩子,孩子的孩子。
他们会是热热闹闹一家子,春天放风筝、夏天吃寒瓜、秋天打秋千、冬天就围着炉子赏雪看梅花。
那些个寂静而又漫长的日与夜,有家人在、有她在,想必,便不会再那样冷,那样孤寒。
“下雪了。”不知谁家小丫鬟雀跃道,清脆的声音传出去极远。
裴恕抬起头。
真下雪了。
纷纷扬扬的雪沫子,如碎剪琼瑶、参差素锦,漫漫洒落。
他复又看向前方。
那青竹般的少女,正伸手试雪,复又摊掌细看。
在她身旁,几个小丫鬟吱吱喳喳地说笑,全不怕被喝斥,而她便笑看着她们,清眉俊眼,好似水破云开。
裴恕的面上,终是绽出笑来。
纵使隔得这样远,那欢闹,以及那个熟悉的身影,仍似触手可及。
他扬起眉,挺直腰,大步向前走去。
雪落纷纷,铺满天地,积满枯叶的地面,渐渐堆起一层微白。
大雪覆盖了这座城高,而在城外,陇间陌上,野店溪桥,直若砌霜堆玉,更远处,黛山白头、霭拢天低,直叫人分不清何处是天上云,何处是人间雪。
向晚时分,雪下得越发紧,大如卷席,漫天鹅毛,又急又密,十步外便已看不清人影,更兼天地肃杀、暮色昏黄,放眼望去,满世界除了雪,只有雪。
城外某处宅院中,那精致楹栏、秀丽门户,亦皆被大雪覆盖。
“你轻些。”一声带颤呢哝,酥软娇柔,自西厢漫出,却也只唤得一唤,又被什么东西软软堵住。
接下来,便也只余呜呜咽咽的吟泣,伴随着床板咿呀,一阵紧似一阵,若靡靡的歌、急旋的号子,盘绕于寂寞庭院。
约莫一刻后,诸声渐息,“豁啷”一声,雕花窗启开半掌宽,一条白腻柔软、骨肉匀亭的胳膊,探出窗外。
“雪下得可真大呢。”那发出呻唤的女子,此时口中喷出温热的吐息,软声语道。
白烟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