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
她下意识地微阖起眸,心下再是一叹。
罢了,即便为了李氏,她也当表现得不这么锐利、不这么冷淡。
即便在心底深处,陈滢明确地相信,他们的父女关系,可能永无修好的一日。但是,面子这种东西,也不能全然不顾。
“父亲恕罪,女儿方才一时口不择言,让父亲担心了。”她屈膝行礼,起身后,自自然然行去一旁,让出了身后的裴恕。
陈劭笑了笑。
孤寂的,仿若不为世人所明的笑。
“无妨的,是为父来得太急了。”他放下衣袖,转首四顾。
这间空阔到无一处可看的房间,令他的神情越发缓和。
看起来,女儿所言不虚,此行确为查案,并不涉于私。
“然则案子可查明了么?”他问陈滢。
陈滢点了点头,面上是恰到好处的遗憾:“查明了,这人失足落井,死于意外。”
她又转向裴恕,神情没有分毫变化:“小侯爷,如果您要问我的意见,那么我以为,此案可以意外身亡结案。”
“好,我知道了。”裴恕颔首,看向陈滢的眸光,温柔如暮春的微风:“在此还要多谢你援手,帮了我一个大忙。”
在他二人说话时,陈劭正自看向床上尸身。
或者不如说,他无处可以安放的视线,只能于此处稍停。
女儿与未婚夫说话,他这个父亲,身虽在此,却不好多看。
毕竟,人家说的是正事,前头又压着个元嘉帝。
再退一步说,他们的婚事,亦是皇帝赐下的。某种程度而言,身为父亲的他,甚至不能对这个匪气十足、毫无读书人风骨的小侯爷,表现出太多厌弃。
虽然以他本意,他是根本不满意这个女婿的。
陈劭压了压眉峰。
黑浸浸如墨的眉,即便作态,亦自俊逸,再有修鬓若裁、乌眸润泽,些微转盼,已是神采翩然。
而他对此,却并不自知。
反过来,这样的不知,又为他的行止,添几抹洒然从容。
他负手立着,窗外光影投射而来,落在他身上,描出一个孤清的轮廓。而他的神情,则越发柔和。
罢了,他在就旁边看着就好。算算时辰,那几位妈妈便是爬,这时候也该爬到了。
便在他如此作想之际,李府后宅管事齐禄家的,并几个粗手大脚的婆子,气喘吁吁地小跑着进了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