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恕几乎在一息之间便沉醉下去,连眼睛都闭上了。
可是,也就在这个当儿,那环绕于腰间的、甜蜜的束缚,却倏然一松。
他尚未回神,怀中温热,便已远离。
陈滢向后退了两步,仰首看向裴恕。
素纱灯笼半悬,射出昏黄的光晕,万千雨丝银线般闪亮,映入她眸中,若无数流星飞坠。
她忽尔绽出笑来,说道:“阿恕,我希望你记得,我就是你的亲人,往后我们在一起可以做很多的事,比如查案,比如教书,比如排戏。又或者习武、骑马等等。”
她的声音平静而又干净,像是方才与未婚夫两两相拥之事,根本就没发生:“我们有着相近的兴趣爱好,三观相合、年岁相当,甚至就连门当户对也做到了。我对我们未来的婚姻很有信心,我觉着,你应该也一样。”
裴恕完全傻住了。
当然,方才他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从陈滢抱住他、又放开他,到她说出这段话,再到他们重新迈步,而他机械地打着伞,随陈滢走过了第二重院落。
直到那一刻,他才终是自恍惚中,回到现实。
手中的伞渐渐歪向一旁,雨丝飘落,湿了他半边肩膀,可他却毫无所觉。
他怔怔望住陈滢,用一种做梦般地、不大确定的语气,喃喃问:“阿滢,你方才是不是……是不是那个……抱我了?”
“是的。”陈滢很干脆地点头,又侧眸扫他腰畔,双唇弯若菱角:“想不到你腰还挺细的,我两手合抱得来。”
裴恕于是又傻了。
傻得比方才还要彻底。
黑夜衬着他的黑脸,那脸上多出的大片颜色,无人得见。
雨线轻拂、夜风阵阵。
良久后,那歪去一旁的青布伞面儿,方重新拢向当中。
伞下二人并行;伞外微雨轻风、夜幕温柔。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两个人安静地穿过庭院、回到书房,陈滢将老九的信拿了,又在裴恕的陪同下回到家中。
期间,没有发生任何事。
事实上,裴恕根本连都不敢看陈滢,不仅全程沉默,且离开时先是找不着马,待找着了,又是连踩三回蹬,方才骑上马,随后快马加鞭,几乎落荒而逃。
看着那道高大的、健硕的、慌里慌张的身影,陈滢遂得出一个结论:
在男女相处之事上,裴恕的经验值,大抵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