滢说道,将炭笔收起,改由铁筷子翻检女尸口腔,眉心深蹙:“阿恕,江湖上有没有一种武功,既能让人无法出声,却又不妨碍其行动自如?”
比如点穴。
武侠书中常有点哑穴之说,若大楚朝亦有这等武技,则陈滢之前的推测,便不成立。
“这个么……”裴恕歪着脑袋想了会儿,摇头道:“武功我倒是没听说过,不过有一种哑药,能把人的嗓子烧坏。”
陈滢轻轻“嗯”了一声。
大楚朝之江湖,果然很接地气。
她迎光观察着死者口腔,平静地道:“经检测,死者口腔粘膜完整,咽喉处无红肿撕裂或其他外力形成的伤痕,口腔卫生与咽喉健康状况良好。”
她抬起头,口罩上方,眉眼微弯:“换言之,死者并未被人灌过哑药,也不曾被人堵过嘴。以此为前提条件,我这里有一个基于我个人经验的观点,阿恕可愿意听?”
“愿闻其详。”裴恕抱臂而立,面色微肃。
事情变得越发古怪了,若说这女子是被旁人划烂了脸,他尚能理解,可是,她自己划烂脸,原因何在?
难道是凶手逼迫其这样做的?
为什么?
念头将将转至此处,他忽如醍醐灌顶,脑中登时一片清明。
陈滢方才点明哑药之事,不正是在排除这种可能?
既未服哑药,且又能自己动手,则表明彼时这女子神智尚存。而既有神智,这一刀刀地划烂脸,该有多痛?又岂会不因痛苦而发出呻吟?
可是,事发当晚,左邻右舍无并人听到响动,这就很矛盾了。
“说出推测之前,我们先来排除其中一种可能。”陈滢一开口,竟当真点出裴恕所思。
那一瞬,裴恕忽然有些恍惚,好似入了梦。
这还是他头一回跟上陈滢的思路。
太难得了。
捺下心头所思,裴恕接口道:“我明白阿滢之意。在划破自己的脸时,这女子应是行动自如,可她却不曾呼痛求救,这不合常理。换言之,她应该并非被凶手逼迫,而自愿划烂了脸,是以才能强忍住不出声。”
语毕,看向陈滢,一双不大的眼睛里,射出炯炯之光:“阿滢方才要排除的,是不是就是这种可能?”
陈滢愕了一秒,弯眉颔首:“阿恕真是一语中的,把我要说的都说完了。”
裴恕“嘿嘿”笑两声,露出满口白牙:“我也就这么一猜,不成想还真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