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随行。
风很冷,低低地掠过这片树林,树枝刮擦作响,空气冰凉而薄透,呼吸之间,冷彻肺腑。几只寒鸦栖在枝头,歪着脑袋打量着行人,不知谁“啪”一声踩碎枯枝,鸟儿受惊,振开羽翼,“呱呱”叫着,飞去了别处。
“说起来,我原是想来说一声多谢的。”郭凌蓦地开了口,带着笑意的语声,入耳时,却冷得怕人。
“陛下降旨的时候,我是当真觉着,是大姐姐救了我,全是大姐姐叫人给我传了那些话,我又将它们都给说了出来,这才得以活命。若不然,只怕我早就死在流配的路上了,彼时的我,是真的十分感谢大姐姐来着。”她笑着,口中呼出淡白的烟气,风吹即散。
她出神地望着疏林尽处,像要分辨那尽头到底有什么,语声亦带了几分心不在焉:“可是,这两个月来,我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忽然便想明白了,这一声谢,与其我来说给大姐姐,倒不如说给我自己听。”
低微的语声,随风遁入林间,不复可闻。
郭婉并不答言,只转盼四顾,仿若观赏风景。
郭凌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忽而又笑:“其实,若再往深里说一句,那一声多谢,委实该当姐姐说予我听才对。”
“这话可就没意思了。”郭婉闲闲地开了口,神情语态,皆如道寻常:“若没有我,四妹妹如今只能在海疆吹冷风、晒大太阳,每天连口饱饭都没得吃,没准儿还要被那些叔伯们拿去换粮食,又哪里能坐着小驴车来送我一程,身边儿还能有个丫鬟服侍着呢?”
她明眸流转,复又浅笑:“姐妹一场,你好我好才是正理。若强要论出个是非曲直来,那也太生分了不是?”
她眨眨眼,笑得愈发甜美:“四妹妹,在我眼里,你原先可不是这般无趣之人呢。”
听了这话,郭凌侧首想想,便笑着点头:“嗳,这话也是。确实是小妹我见识浅薄,着相太过,大姐姐见多识广,可莫要与我一般见识。”
虽笑着说完了整段话,然语至末梢,讥意已然遮掩不去。
郭婉却像没听出来,挥了挥手,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四妹妹果然有自知之明,我这个大姐姐看在眼中,心里委实是欣慰的很。”
竟是反话正听,干脆地便认下了。
郭凌看着她,面上无一丝异动。
若换作从前,这两句话下来,只怕她便要作恼,又或者自惭形秽。
而今么,她自然不会了。
相较于生死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