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
每逢这样的时刻,放弃似乎是顺理成章的,就算被人知道了,也不会有人诟病她什么,甚至还可能得来一两声赞美,说她“有人情味”。
反倒是坚持下去,或会得来千夫所指。
不,是“一定”、“必须”得来千夫所指(比如正读到这一章的很多读者嗯嗯)。
可是,理想与信念,从来就是这世上最昂贵的事物,而非俯首可拾的廉价品,若要将理想付诸现实,就必须付出高昂的代价。
陈滢能做的,也只是将这个代价尽可能加诸于自身。
若能以她一人之命运,换回李氏、陈浚以及阖府人等安好,她愿意。
“阿滢,在想什么呢?”醇酒般的声线骤响,令陈滢回过神。
她抬起头,见裴恕正立在身畔,遂笑了笑,问:“我在想,陛下是不是应该快来了?”
裴恕抬头望望天色,“唔”了一声,一只手习惯性地按向腰间配剑:“想必还得再等等,我给陛下递消息的时候,把时辰放得挺宽。”
他伸臂向四下一扫,眉梢挑了挑:“一来刀剑无眼,陛下万金之躯,纵使勇武非凡,这等险地还是不要来的好。二来,还得留出收拾的功夫。”
裴家军的辅兵正在清洗血迹、搭抬尸首,方才那场厮杀虽远不及真正的战场来得激烈,到底也死了不少人。
“那大概还要等多久?”陈滢问。
她今日乃是出门“赏灯”,若耽搁得太迟,李氏又要担心了。
“约莫两刻吧,最多三刻。”裴恕道,又咧嘴笑:“不怕,若是太迟了,我会送你回去。”
陈滢笑了笑,未置可否,只低眉沉思。
见此情形,裴恕便也收了笑,抬起头,状似不经意地向中军大旗扫了一眼。
颇花了一些功夫,他才终是找见了“那个人”。
那是个圆脸男子,生就一张可亲的笑脸,样貌却极不起眼,即便以裴恕的目力,亦要找上一会儿,才寻到他。
此时,那人正松松垮垮地站着,没个正形,一副兵油子的模样,见他看过来,微微点头一笑。
颇隐晦的笑容,意味深长。
裴恕暗自撇嘴,面上神色却是不变,眸光一转,回望陈滢。
旋即,便有些心疼起来。
陈滢正自颦眉,目视远方,神思不属。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也很想开解她几句。
可惜,竟是不能。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