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卿扭着头看了程旬旬许久,脑海里不自觉的勾勒出一幅幅画面,她一个人在家里,‘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寻求帮助无人应,便靠着一股子拼劲。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打电话求救,甚至于在这样的时刻,还能保持冷静,在进入急救室之前交代张锐霖先不要惊动家里。她必须先所有人一步,将整件事了解清楚。
她考虑的很周到,万一先通知了家里,被有心人提前知道,过来跟医生通个气,那么她误食藏红花的事恐怕就不存在了,大家都会认为她这次的滑胎。只是因为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造成了。至于弹珠嘛,大家一定会以为是小谦顽皮,在楼梯上玩过弹珠忘记收回去,才导致了这样的悲剧。
谁会责怪一个小孩子?就算孩子真的没了,顶多也是骂几句,教训一下,整件事就此不了了之了,再过一段时间,便在无人记得。孩子没了,程旬旬必然也不可能再留在周家,她会被送走,然后从此以后。周家再没有周五太太。
关于程旬旬的一切,会被抹的干干净净,周家依旧是名门望族,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正妇顺。没有什么罔顾道德伦常的事儿,程旬旬便成了记忆中的人,不。连记忆都没有。
谁又会真正去追究这件事是谁做的?是谁害了程旬旬肚子里的孩子?周家上上下下,谁会在意这个?除了程旬旬,谁会在乎?就算是窦兰英,顶多不过叹一声可惜,便再无后续。
她在周家唯一的一丝温暖,早就随着嘉树的离开而消失了。
周家人一个个看着热心真诚的样子,可他们的心比谁都冷。比谁都硬!
她必然是看透了这一切,才拉着张锐霖不让他告诉任何人,只是周衍卿在想,倘若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没了,她又会怎么做?
她才二十二岁,能有这样的心思,直叫人惊讶又觉得可悲,多少是少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烂漫。早早的理解这个社会有多黑暗,人心有多复杂险恶,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儿。
周衍卿伸手,用手背轻抚她的脸颊。她的脸颊有点凉,可能是周衍卿的手温比较暖,程旬旬竟不自觉的动了动脑袋,轻轻的蹭了蹭他的手。周衍卿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勾了一下唇角,然而这个笑容稍纵即逝。
片刻,就敛了眉,眼神沉了几分。
他正打算收回手的时候,程旬旬似是有只觉一般,忽的伸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明明盖着被褥,可她的手还是那么凉,没有什么温度。她皱了皱眉,嘴巴动了动,呢喃了一句。周衍卿没听清,竟不由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