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目瞪口呆的啧了啧舌:“这下子赔本可赔大发了。”
落葵蹲在地上,捡起一方摔缺了角的澄泥砚,轻轻擦掉上头的烂泥,露出滑腻秀丽的砚台本体,鳝鱼黄的色泽中蕴着一痕痕水纹,而依着水纹雕了雕了山峦叠嶂,舟船荡漾。
这方砚台原本是太子殿下收的礼,实在是极品,去年过年时,他亲手在上头刻了“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这两句诗,作为年礼赠与落葵。
落葵捧着砚台,心痛的手都打颤,硬生生挤出几滴泪珠子:“这可是前朝的澄泥砚,去年二哥送的年礼,我都没舍得用,一直压箱底儿呢。”
苏子戏谑笑道:“你哪里是舍不得用,分明是上头那两句诗像小鞭儿,时时抽打着你要上进,你看着怄气,才压了箱底儿。”
落葵白了苏子一眼,愤愤哼道:“小人,落井下石火上浇油伤口上撒盐。”
苏子嗤的一笑:“我错了,我错了,错了错了,下回,下回让太子殿下送一方前前朝的来。”
落葵扑哧一笑,抬眼一瞧,脸色惊变,忙疾行几步,从窄窄的水渠里抢出一卷**的书卷,展开只见里头纸张破损,墨迹氤氲,已是斑驳一片,分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了,她肉痛的抓住衣襟,大呼小叫:“这,这是孤品啊,世上仅此一卷啊,就这么毁了。”
这书是孤品不假,可却不是从前那本孤品了,而是苏子写的孤品,从前那本早被他偷天换日拿出去换酒喝了,听得落葵此话,他忙三步并作两步,劈手抢下书卷揉成一团,唯恐落葵看出甚么不妥当来,远远的扔到一旁:“没事,回头,我亲自给你写一本,也是孤品。”
落葵不疑有假,只斜睨了苏子一眼,不屑道:“你写的,是鬼画符罢。”
浮云月影下,落葵愁肠满腹的瞧着见愁等人在院中收拾,越看越觉得是在剜自己的肉,忙抱紧了缺了角的澄泥砚,转身进屋,抬脚将门踹的咚的一声,紧紧关上,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苏子端着热好的安神汤,紧跟着进屋,拿过落葵手中的澄泥砚,将白瓷阔口药碗塞到她手里,戏谑笑道:“喝了汤早点睡,睡着了就不心疼了。
落葵捧着碗一饮而尽,嗵的一声,仰面砸在床榻上,继续欲哭无泪的哀嚎:“我的家当啊,全完了。”
难得有这么个落井下石的良机,苏子锲而不舍的继续取笑落葵,丝毫没有想过将她笑的恼羞成怒的后果:“该,谁让你将那东西藏的那样严实,若是放在明面儿上,不就没这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