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样落葵都喜欢。
左右现下她是个不起眼的小丫鬟,没人认得她,也没人能记得住她,她丝毫不顾及形象,这个吃一口,那个尝一下,吃的急了,有些噎着了,又忙顺过江蓠的杯盏,灌了一盏茶。
江蓠没有听曲看舞,只一直侧目望着落葵,见她满脸渣滓,不禁且笑且叹,他素来见她,都是肃然而冷薄的,带着些淡淡的杀意,可现下却像个孩子,松弛而肆意,天真的笑,畅快的吃,这才是他心里放不下的那个她。
江蓠忍着笑,捏着帕子轻缓的擦去落葵脸上的渣滓,满脸的忍俊不禁:“你是饿死鬼投胎啊,慢点吃,这还有这么多呢。”
落葵撇着嘴莞尔一笑,继续往嘴里塞东西:“那谁知道,万一你跟我抢呢,我可抢不过你。”
江蓠嗤嗤一笑:“我可不敢在你嘴里抢吃的,你不得咬死我。”
落葵撇嘴,莞尔一笑。
这时节,牡丹楼中“魏紫”开的浓艳,甜腻腻的花香盈盈,四围荡漾着缱绻之味。
落葵连吃了几块点心,不经意间轻轻皱鼻,却在袭人的花香中,嗅出一丝淡薄的腥气,是鲜血的气息,她慢慢转头,恍若无意的望向四围,喧闹中,皆是酒色纵情的人们,并无半点异常。
她以为是自己的鼻子出了问题,轻轻揉了揉,掠过鼻尖儿的花香中,的确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敛的极为淡薄,幸而她常年刀尖儿上舔血,又身负这至凶至邪的血祭之术,才能察觉到一二。
她神情如常,只冷眸一眯,凛冽的望向江蓠,慢慢摇了摇头,嘴唇微动,压低了声音道:“江蓠,此处有人行血祭之术。”
江蓠手上微顿,双拳紧紧握了起来,勉力平静的神情如常道:“当真。”
落葵不语,只眸光冰寒一片,极轻缓的点了下头。
江蓠静了片刻,猛然起身,踉跄着身子佯装醉酒,扑倒在落葵身上,大呼小叫起来:“小二,小二,给本少主开个上房,本少主今儿个要好好乐一乐。”
跑堂伙计听到声音,再看二人的模样,顿时心领神会的一笑,忙领着二人上了二楼,开了一间阔气敞亮的上房。
上到二楼的转瞬,落葵和苏子飞快的掠了左右一眼,落葵腾出手揉了揉鼻尖儿,那丝血腥气,似乎更重了些。
落葵被江蓠压得几乎直不起身来,一边暗骂一边踉跄,装模作样的把他拖进屋内,扔到地上,长舒了口气,瘫坐在地上,指着江蓠骂道:“你是吃甚么长大的,死沉死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