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忽然抬起了右臂,以漆刀撑起了自己那支离破碎的身躯,缓缓地、一点点地自朱毯上站起了身来。
“为什么……”
阮真急喘数息,艰难地以内息勉强堵住了浑身上下足足数十道被剑气割开的口子,满脸是血、嗓音虚弱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有如此余力……”
王满修微微抬眉,朝他那遍体鳞伤的身躯望了去,抿了抿唇。
他看见了,在方才自己拔出青禾、释放出青禾剑气的时候,眼前这漆衣竟然还是在瞬息间反应了过来,迅速扭转了身子,使得剑气虽然将其割得千疮百孔、却没有伤及其经脉腑脏——若是他没如此做的话,方才他落在擂台上时,便应是有‘咚咚-’两声响了。
可他还是躲过了,躲过了这王满修都自觉难以躲避的一剑。
用他那匪夷所思的灵敏,用他那远超常人的反应,躲过了。
王满修闭目长吸一息,重新流转起了身周那些游离的气息。
‘这漆衣,不是凡人。’
他左手提着黑鞘,右手握着青禾,睁开双目,往阮真平视而去。
修长的四肢、墨黑的长发、白皙的肤色、清秀的五官,乍看之下,是与常人并无二致,不过是个长得阴柔些了的年轻男子罢了。但当王满修望向他的瞳孔之时,却是忽然微睁双目,想起自己从未见过他眼中泛起奇光的模样。
气驭飞剑时没有,施展出那道黑影时亦是没有。
凡人玄师无需奇光就可施展奇门一事,他可从未听说过。
但王满修却是见过,在那自称妖精的泠月姑娘为其施展奇门来解毒时,也同样并未两眼闪烁奇光。
他双眉一颤。
这阮公子的‘阮’字,令他想起了今早从徐记奇货那听说的鸾家妖精。
难道说……这阮公子实则是……
“喂!你沉默什么?!”
正当王满修锁眉沉思时,一声低吼自身前咆哮而来。
“回答我!”鸾真咬牙站定了摇摇晃晃的身子,以黑刃剑锋直指白衫,怒目道“你究竟……你究竟施展了什么奇门?!你究竟是如何看破【阴翥】的?你究竟是怎么斩出剑气的?!”
是愤愤不平言,是绵绵无力音。
王满修不再沉思,只是抬眼望向了已浑身是血、连喘气都费力的漆衣,抿唇舒眉,平静开口。
“已经够了吧?”
鸾真一怔。
众人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