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为她死,为她生……我琢磨着这句话,黯然想,他确实是做到了。
“可是,”我对他如今的决定仍感不解,“既如此,先生又何苦自请补外?远离她身侧,将来如何再助她实现心愿?”
“现在,我必须离开。”他未尝讳言,“我离她越近,她最珍视的那人就离她越远。”
次日晨,我照常随公主定省中宫,着意观察皇后表情,并未找到一丝特别的情绪,例如忧郁哀伤之类。
她沉静依旧,显然不曾出去送别张先生,甚至在与我们的言谈中也没提到他一句,只是和颜说着常说的话,细论今上日常喜好,叮嘱我们照顾好他。
不过这一天,她的殿阁中飘满了素心腊梅香。
当我把那几个装满飞白故纸的箱子送到福宁殿时,殿前桃李花次第新开,已是春意盎然。
我带着运送箱子的几名小黄门轻轻走近,透过那红红白白的深浅花枝,见今上倚坐于廊下临时设的软榻上赏花,着纶巾,披鹤氅,虽形容清减,但神情清朗,意态闲适,已不见病颓之状。
而秋和此刻伴于他身边,想是今上要查看她手心伤势,她侧跪于软榻旁,将手伸至他膝上,今上托了,以指轻抚那些伤痕,不胜怜惜。
有风乍起,秋和的绫纱长裙与轻罗对襟旋袄较为单薄,受凉之下,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未及告罪,今上已展开鹤氅,揽她入怀,为她蔽风。
这情景令我放缓了步伐,略为延迟,才走了过去。
秋和一见我,立即站起,退至今上斜后方,绯色满面。
我向今上施礼如仪,然后转朝秋和一揖:“董娘子……”
自皇后呼她为“董娘子”之后,所有宫人都明白了此中深意。在今上违豫、皇后闭阁期间,秋和便以嫔御身份侍奉于今上病榻前。如今,今上已改她为御侍,封号是“闻喜县君”,她宫籍上的名分已正式从女官转为了天子嫔御。
看来她始终未适应这新身份,见我施礼,她下意识地裣衽还礼,浑然忘记她现在也是我的主子了。
为免秋和尴尬,我没有多看她,旋即命小黄门搁下箱子,向今上说明了张先生献礼之意。
“这其中,是何物?”今上不解地问。
我托辞说不知,今上遂命人打开了箱子。
那千百卷飞白残篇被取出,相继展现于今上眼前。细看数十卷后,他的表情亦从起初的迷惘、随后的惊讶,逐渐转化为最终的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