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正旦前,帝后会赐新年礼品予宗室戚里,这年岁末,公主早早嘱咐我,务必作好准备,在外选购一些宫中没有的清玩雅趣之物以备还礼。
杨夫人知道此事后过来对公主说:“公主驸马的礼品是作一份子送进宫的,不如便交给驸马去采办。尚公主之后,他还没什么机会向官家、娘娘略表孝心,现在他亲自去备上一份厚礼,也是应该的。”
公主道:“怀吉昔日在宫中常侍帝后,很清楚他们的喜好,礼品由他来采办更合适。”
杨夫人不悦,道:“驸马是官家女婿,难道选择礼品的眼光会不如下人?往年国舅宅的礼品他也备过好几次,没见官家不喜欢。”
见公主幡然变色,我立即先开口道:“国舅夫人言之有理,礼品由驸马亲自采办,足可见公主驸马孝心,官家见了会更喜欢。”
梁都监也在旁附议称善,力劝公主接纳杨夫人建议,公主最后只好勉强答应。
李玮的态度倒是远比其母谦和。出门采购之前,先来征求我的意见,问买什么样的礼品比较合适。
我告诉他:“宫中不缺奇珍异宝,帝后平日尚俭,也不爱奢华器物,但都很喜欢翰墨丹青。都尉若能进呈几幅书画精品,他们必会欣然接受。”
李玮依言而行,十数日后,带回了六幅书画,交给我与公主过目。
我展开一一看了,然后默默递与公主,公主先看其中售价最高的一幅王羲之尺牍,玩味须臾,忽然眉头轻颦,侧目扫了扫李玮。
李玮一惊,惶惶然转顾我,像是在问我:“这字有何不妥么?”
我向他友善地微笑,道:“都尉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罢。余下的杂事不妨交给怀吉来做。”
待他走后,公主抛下手中尺牍,颇有怒色:“这傻兔子又当了一回冤大头,花重金买了幅摹本回来。”
那时白茂先亦伺候在侧,闻言拾起尺牍仔细端详,然后请教公主:“公主因何确定是摹本?”
公主道:“王右军少年时写字多用紫纸,中年以后多用麻纸,又用张永义制纸,而这幅尺牍虽精心做旧过,仍可看出是竹纸涂蜡。国朝以来士人才以竹纸写字,晋人尺牍用竹纸,必是赝品。”
语罢,她又问我:“其余那几卷,可也有伪作?”
我从李玮送来的书画中拣出两卷交予公主。
公主先看一幅归于张萱名下的宫苑士女图,琢磨片刻,觉出了其中破绽。
“这女子穿的裙子从质感和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