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仪之出生贫寒,又学幽燕王不事铺张,且尚未成家,加之广阳城本是军事要塞,没有多余的空地,故而仪之的府邸占地极小,房间数量也堪堪够用而已。
府邸坐北朝南,四周以两丈高的白墙围定,南墙开一扇丈余宽的正门;门内搭了一座半人高的小屋,里面养的正是仪之从南阳带来的那条已养得膘肥体壮的小白狗;正门洞开,是一道刻有祥瑞图案的浮雕影壁,绕过影壁便是正堂;正堂左侧两间偏房做书房及库房之用,右侧四间偏房则是厨房、厕所及门子和侍者的住所;府邸没有后堂,正堂之后便是仪之就寝的卧室。整个院落朴实无华,单论豪华舒适,也就同广阳城中普通小康人家相似,倒是院子角落栽种的两棵洪桐树,参天而立、如伞似盖,别有一番情趣。
仪之端坐正堂之中,只见影壁之后缓缓绕出一名少女。幽燕道五月尚冷,那少女上身穿大红色短袄,下着米黄色长裙,盘起头发在耳边梳起两个髻头,脸上不施粉黛,略抬起头朝仪之咧嘴一笑。这莫名一笑,让仪之十分尴尬,忙避开少女的目光,极不自然地端起已温的茶碗假意抿了一口。
那红衣女子将将走过影壁,也不向正堂走来,只在一旁站定,却见又一女子从影壁之后飘然而出。那女子白衣白裙之外披了一袭浅绛紫色的披风,恰映衬了她白皙如雪的肌肤,一双垂目荧荧有光、两道细眉欣然上挑、红润的嘴角也微微上扬,极有分寸地向府邸的主人点头示意。一阵清风袭来,将纯白的裙摆和鬓边的长发微微吹动,好似天女下凡一般。
“想必此人便是温灵娇了……竟是这般的女子……又怎好似在哪里见过?”仪之正在迟疑间,那白衣女子早已在红衣姑娘的陪侍翩然走入正堂。
仪之忙唤来侍者,吩咐沏茶待客。
那小侍只有十三岁,本从河南道逃荒而来,在街边饿个半死才被仪之捡到,于是看在同乡面上让他在自己府上当个小厮。只是原先的小名“驴儿”不雅,索性改了个“瑞寿”的大名。
瑞寿端了两碗清茶上来,不想那红衣姑娘只闻了闻便道:“这是什么茶叶?用来漱口还嫌涩,哪里是能喝的?”说罢便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小包茶叶,说道,“这是今年杭州的雨前新叶,要用八分有余九分不足的烫水,头道要滤干净倒了,二道才能入口,这些茶叶只够泡两茶盅的,你可不要贪嘴。”
瑞寿是幽燕王螟蛉之子的贴身小厮,在广阳城中有几个人敢对他颐指气使?无端被这不知来历的女子数落一番,心中当然不快,又不好发作出来,只能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