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件关乎秋仪之今后几十年的命运发展的大事,是他不得不仔细考虑,却又无法自专的。
于是秋仪之思量半晌道:“眼下义父已经大功告成,仪之想着,能不能就此隐居起来,不再过问朝廷大事?”
郑荣抬眼道:“仪之,孤问你,你是不是看不起孤?”
秋仪之听了郑荣这没头没尾的话,瞬间一怔,随即“噗通”跪倒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道:“义父这是哪里话?这是哪里话?”
郑荣道:“你是不是以为,孤是那种过河拆桥、兔死狗烹之主?见你为孤所做机密事情太多,便想着要杀人灭口?所谓伴君如伴虎,于是你秋仪之就要早早脱身,年纪轻轻就想当个田园隐逸之人吗?”
这半年来,秋仪之亲眼目睹或是亲身经历了郑爻自焚而死、郑昌被谋害而死、杨元芷投湖自尽、白文波沦为阶下囚、郑荣及戴鸾翔险些丧命等等惨状。而这些人哪个不是尊贵无比的人上人,一旦失势,便是万劫不复,想来确实可怕;只有像河洛王郑华那样,见好就收,不问世事,才是自全之道。
这样的心思,秋仪之心中早已隐隐之间有了些轮廓,可被郑荣当面点出,难免让他心惊肉跳,赶忙说道:“仪之岂敢有这样意思?义父这么说,我怎还有颜面活在这世上?”说罢,便磕了几个头。
郑荣长叹一声,说道:“你起来说话吧。自古以来,君王成事之后杀害功臣的,举不胜举。你便真有这点想法,孤也不怪罪于你。刚才是孤说话太重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孤只是想问问你,怎会想出隐居的事情来?难道真的不愿再为孤效力吗?”
秋仪之长揖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即便是在普普通通一个山野村夫,他每日辛勤耕种也是为社稷效力。若仪之能蒙圣恩,隐居于山林之间,同样也不敢有片刻忘怀义父的养育之恩啊!至于义父想要留我再庙堂高处效力,按仪之来看,却有三不妥。”
“哦?是哪三不妥?”郑荣有几分好奇。
秋仪之坐在椅子上,掰着手指答道:“其一么——仪之本是饥贫幼童,仰赖义父怜悯这才侥幸存活于世,本就胸无大志,个性又懒散惯了,确实没有身居高位的肚量。仪之这几月以来,聊又小功,除却义父洪福齐天之外,依靠的不过是些阴谋诡计罢了,义父眼看就是登极称帝之人,讲究的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我这点鬼蜮伎俩不合义父堂皇圣德——这是其二。至于其三么——”
秋仪之思虑了一下,继续说道:“至于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