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仪之苦笑了一声,答道:“师傅莫不是在说反话么?你看学生今日沦落至此,还怎么能说什么不怕惩处?学生的性情师傅也是知道的,从小走狗跑马惯了,现被囚在这抬头连天都望不见的四方格子里头,真是生不如死。”
秋仪之说的乃是自己的真心话,却究竟没有说到要害之处——其实他现在只想快快离开囚笼,驾上自己那匹汗血宝马,立即飞奔到渤海草原上去,看看自己的儿子到底长什么样,亲耳听他叫一声“爸爸”。
钟离匡倒没往儿女情长事情之上想,只是反问道:“难道皇上就真的想要惩戒你了吗?别的不说,你想想你之前几次顶撞皇上,这是何等样的罪过?也亏得你是秋仪之,否则就是有十颗脑袋也都掉了。”
秋仪之被钟离匡这寡淡得好似一汪清水的声音吓得一愣,后颈顿时生出一股寒意来。
他刚要说几句叩谢天恩的话来,却听钟离匡又说道:“皇上将你关在囚笼之中,只是为了磨砺一下你的心性,日后另有大任要交托给你。”
秋仪之苦笑着摇了摇头:“学生是真的不愿当官了,这事情早已同师傅讲过,学生的这分心,师傅怎么还是不了解呢?”
钟离匡的神情忽然变得无比严肃:“你这点心愿,只怕是不能遂愿了。”说着,他忽然干咳了两下,吩咐秋仪之道,“你先出门去看看,瞧瞧有没有人在外边偷听。”
秋仪之“哦”地答应了一声,便推门走出牢房,环视四周,见确实没人在外偷听,这才又走了回来,将房门关好,冲着师傅钟离匡作了个揖,回答道:“师傅放心,学生看过了,这边没有半个人。”
阶下之囚出入牢房如同进出自家院子,这也算是一桩天下奇闻了。
可钟离匡见到这样的奇景,丝毫没有感到奇怪,只点了点头,又朝墙边床榻上一指,示意秋仪之坐下,这才对他说道:“那日皇上下令将你关入囚牢之后,当时便晕倒生病了,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此话一出,刚刚坐定的秋仪之立即坐不住了,“腾”地从床上站起,问道:“学生没有听说过。这可是真的?皇上龙体要紧不要紧?太医都看过了没有?”
钟离匡面无表情,挥手让秋仪之坐下,说道:“暂且还不要紧,太医院的太医也都看过了,只说是长途劳累、水土不服,加之怒火攻心才病倒的。”
秋仪之知道皇帝这“怒火”便是由自己而起,低头叹息道:“都怪学生当时说话不知婉转收敛,让皇上动了怒,以至伤了龙体……学生罪衍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