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意就这么席卷上来,皇上的眼皮子更沉了,他支着腮帮子,打了个盹。
他做了一场梦。
梦中的场景,他有很多年不曾梦见到过了。
与打盹前想着的似水柔情截然相反,这个梦中,一切都是那么的激烈。
激烈到,连画面都支离破碎,只有几个片段,反反复复在脑海中盘旋。
争执、大吵,瓷器碎落在地,殷红的血腥味在梦里都那么鲜明。
庄子中,伺候的人手早就被屏退、避得远远的,这屋子里无论发生什么,都没有人知道。
一年多的静养没有让她恢复原本的明艳模样,反而因心事沉沉而越发的苍白、柔弱。
她曾有一身好功夫,不输男儿。
只是这时候的她,受旧疾所累,身手远不及从前。
可那股子倔强硬撑住了她。
从争吵到动手,为了压制她,他使出了全身解数。
身体碰撞间,引发了最最原始的反应……
结束之后,他收获了一个巴掌,和满腔的恨。
明明,她本来就是他的女人……
脑袋往下一点,指关节没有撑住,皇上从梦中惊醒过来。
这里是他的御书房。
那年旧事,已是尘埃,消散尽了。
可他久久无法回神,眼前浮现的是那张苍白到极致的脸,只唇上破口泌出来的血珠子,成了画面里唯一的色彩。
脸上火辣辣的,仿佛是那一巴掌,穿过了梦境,扇在了他的脸上。
皇上重重咳嗽起来。
守在外头的吴公公赶忙进来,端茶伺奉。
皇上接过了茶,仰着头喝了,道:“朕睡了多久?”
吴公公垂着头,道:“不足一刻钟。”
“以骁回去了?”皇上见吴公公颔首,又问,“他说什么了?”
吴公公道:“四公子说,他知道您的难处。”
皇上笑了笑。
吴公公揣度着皇上的情绪,直觉此刻适合开口,便问:“那之后的婚仪章程……”
双手在脸上用力地搓了搓,皇上长长吐了一口气:“随他吧……你退下吧,让朕歇会儿。”
吴公公应了一声,恭谨退了出去。
这一间书房里,又只余了皇上一人。
他靠着椅背,几次睁眼闭眼,用力地,把那张脸从脑海里挤出去。
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