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行没有接过那瓷瓶,冷漠道:“李小五,你将整座山的蛇窝都端了下来,现在却解释说所有的蛇都是无毒无牙的,岂不是欲盖弥彰?我和你主子恶隙频生,你又是他的心腹,所给的解药,焉知不会如同这蛇一般又变得恶毒无比?告诉你家主子,这世上永远没有万无一失,若是有,当年皇帝陛下就不会身陷险境,镇国将军也不会救驾有功而受了爵位。你主子应该庆幸被咬伤的是我,而不是明月。”
李小五举着瓷瓶呆立在寒风里,对面的男子已经拂袖而去;他不知道,这一场较量,以谁的胜利而告终。
若说是魏大人赢了,一向山崩于前不动声色的他,竟说出威胁自己的话来,俨然动了真怒的模样;
若说是主子胜了,一向自诩放浪不羁的他,竟独自一人坐在殷家新宅的房顶之上,白色的影子那样的孤影自怜?
李小五翻身跳上屋脊,想将魏知行的话转给主子,却见李放对着空中的大半个月亮模糊的笑了笑,笑中似乎掺杂了太多的苦涩,李小五将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天凉如水,李小五转而低声道:“少将军,夜深霜重,您还是回屋去吧!”
李放摇了摇头,模糊的笑渐渐变得清晰可见,最后竟扑哧一声笑了,指着明月新宅屋角悬挂的几只大红灯笼,没心没肺的笑道:“小五,你看,这小小村姑家里竟然悬挂着这么多大红的灯笼,红红火火,温婉绰约,像极了怡香院那销魂之地,迎来送往,放浪形骇,只是少了怡香美人和爽口陈酿,着实让人心里空落落的难捱!”
李小五登时怔忡,不知道该如何接下主子的浑话,待心里想好措词,李放已经不再看他,朱唇轻启,用筷子敲着屋顶的瓦片,和着韵律,咿咿呀呀的哼起了曲子,虽然听不清歌词,但从李放眉飞色舞的表情里,不难猜出定是青楼妓寨里的某首淫词浪曲。
李小五轻轻叹了一口气,到嘴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少将军是开怀,亦是不开怀,这世上又有几人知晓,或是,又有几人会在乎呢?
屋内,明月坐在临时充做浴桶的缸里,鼻翼里充斥着蛇靡一般的腥臭之气,恨恨的洗着一身的污秽,直搓得一身的皮肤,如同虾子一般的呈现粉红色。
洗去污垢,明月眉头紧锁,将白日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理一遍,仍是不得章法,这李放前后反差太大,让人匪夷所思,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自从遇到这李放之后,一切的事情都脱离了正轨,自己的认知太过狭小,怎样也猜不出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