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搓了搓手臂:“哎呀,鸡皮疙瘩掉一地。”
贺小棉作势要打我,被我避过去,她笑嘻嘻的扬起眉毛:“那我先去了。”
看着贺小棉轻快的脚步,我心里沉沉的。
上次文盈逼她喝酒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她为了老洲的单子很努力,我暗里劝是劝不住的,可明里,我又怎么开口呢。
我默默的跟着她出了包厢门。
她不知道怎么又回头看我一眼,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啊?我看你一直奇奇怪怪的。”
我笑了下,摇摇头:“没事。”
“张百良的事,你心里不舒服吗?”贺小棉停下脚步,语气担忧,“你都跟他离婚了,还有什么舒服不舒服的?”
看着她担忧的神情,又想着她拿那五万块钱给我应急的情分,我心一横,脱口而出:“我是想,文家这单,你们接了也不一定有的赚。”
话出口,有那么几秒的后悔。我不由咬住了下嘴唇。
贺小棉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
我故作轻松:“张百良现在名声狼藉,说不定就连累了这项目,到时你们货款都难收啊。”
贺小棉望我一眼,若有所思的样子。无意识间的眼波流转,显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妩媚。
我推推她:“老洲不是等着你?还不快去。”
贺小棉点点头,便转身出了大门。
我闷闷的回到前台,叫服务生去包厢里收拾。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我问领班小庄:“还有多少房有客人?”
小庄竖起两个手指。
“还有二十间?那你们不得两三点才下班?”
小庄尴尬的摇摇头:“是两间……”
我不相信,走进吧台里看主机显示屏,果然只有两间房显示有客。小庄拉了拉我,说:“青姐,你这几天都没怎么看我发你的报表吧?最近生意差了很多呢。”
我看了看窗外的雨,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这冬天本来就是淡季,加上下雨,生意淡一点也正常。”
我去办公室拿了笔记本,抱回家里看了看近期的账单,发现从上次张百良他妈在门口闹了那么一出后,日营业额就呈阶梯式下滑,虽然每天都开了不少包房,但消费很低,估计大多是附近工业园的打工族在消费,从前的高层消费群好像不怎么来了。
正好元旦啤酒公司借元旦做促销活动,元旦假期会下派一批美女促销员来店里促销两三个小时。
我便找小庄商量了下元旦配合啤酒公司做活动,定制了一批传单,派员工发送了两天。
元旦那天贺小棉打电话给我:“阿青,你实话告诉我,那单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打了个哈哈:“文家的事,我上哪知道去?我那不是怕你们抢了海田酒饮的生意,被报复嘛,海田酒饮心眼小着呢,当初我店里起火,就因为没进他们的货把他们给得罪了。”
贺小棉说:“哎呀,你说的是这个呀,吓我一跳,那天又说什么许可证,什么质量问题,我还以为你知道些什么内幕消息呢。我回来劝了老洲好久,叫他别去谈了。幸好他没听我的,坚持去谈了那单子,海田酒饮不知是我们把价格压太低了还是怎么的,听说忽然拒绝了。馅饼可不就掉我们头上了!”
我张口结舌,这是馅饼还是石头,还说不定呢。
叹了口气,元旦那天因为做活动,生意有了点气色,我也忙得很只说了句那恭喜你啊,便挂上了电话。
元旦三天假期,生意还挺好的,但假期一过,又惨淡下去。
我正觉着奇怪,小庄告诉我,说有客人告诉她,外面在传一些不太好听的话,说什么我们把客人告上法庭,还坐牢了,坑员工卖掉拆迁房拉。说什么我是坐台女啦,心恶毒差点撞死婆婆啦。我们的微信公众号,是小庄打理的,最近经常有人来在公众号上骂我,说的难听,小庄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我瞄了一眼,这段时间生意惨淡,估计就是被这些流言蜚语所累。这种下三滥的套路,除了张百良那贱人也不会有别人了。
我也没太在意,流言蜚语,冷处理是最好的办法,人们都健忘的很,一两个月再沸沸腾腾的事都会归于平静。
我忙了这么久,中途傅延开回来了一次,傍晚才来找我,吃了个饭,照例去散个步,回到家滚滚床单,缠绵半夜,早上醒来他都已经走了,跟我这是行宫似的,他来翻个牌子就走人,弄的我很不爽。
第二天他打电话过来,我便不接了。
连着几天不理他,到第三天晚上,他便找人送了一大束蓝色妖姬和一瓶香水到店里来,弄的小庄她们几个小姑娘尖叫连连的。
真是小姑娘,虽然老土,但自古套路得人心,纷纷羡慕不已。
我去市场里转了一圈,随意买了个花瓶把花插上,放在办公室里。
回家冲凉后准备睡觉,爬上床摸出手机,发现收到了张百良的一条短信,时间显示是20:49收到的。
他的微信我已经拉黑了,手机号码也删除了,但他的号码我还是认得的。
他叫我明天去一个什么地方,把一半房款给我。
我回了句:“直接转账,要么去律所。”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张百良的短信就来了,是一个律所的地址。我在网上搜索了一下,的确是个小有名气的律所。
我打了个电话给王东,他告诉我他出差去了外地,可以叫他的徒弟陪我去。
我心想还是不麻烦他了,就说没事,我自己去。
王东想了想,说:“要么你给傅总打个电话,让他随便叫个人陪你过去。”
傅延开没空,肯定叫傅邢知那不靠谱的陪我。我还不如自己去呢。反正在律所这种公共场合,难道张百良还能吃了我不成!
我开车往那地址去,中途傅延开给我打电话,我接通蓝牙,他的声音响在车厢里:“张百良约你见面?”
我说:“是啊,在横塘那边,一个律所。王东告诉你的?”
“律所……”傅延开一边说,音响里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
“我查过了,真是律所,我特意约的律所,公共场合嘛。”
“他投了几百万在那个药酒的项目上,哪来的钱给你。逼房款这事我交给王东了,你别管了。”傅延开说。
我想了想,傅延开说的对,他现在哪有钱给我,房子卖了,估计还欠一屁股债呢,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我便听了傅延开的,调转车头,回了百歌湾。
张百良后面又给我打了一次电话,我直接告诉他找我的律师面谈,便想挂断电话。
他忽然抢话:“阿青,我是想见见你。”
他声音低低软软的,好像他不曾对我恶语相向,不曾用各种恶毒的手段对付过我,而我,听了这句话就要感动的涕泪俱下。
我冷笑道:“别叫我阿青,你不配!”
我挂断电话,低头看了一会手机屏幕,将张百良的号码拉到黑名单。这时向我低头软语,不知又是唱的哪一出。
第二天,李顺带了个男人过来,说是傅延开让带过来的保安,本来是公司的,借给我店里用一段时间。
我忙打电话给傅延开,说不用保安,市场里有保安。
傅延开丢下一句忙,回去再说。直接挂断了。
我叹了口气,只好留下保安大哥,让李顺先回去。
十点多的时候,我准备回去,保安大哥立刻跟上我,说:“我送你回去,才下班。”
我无奈的看着他:“你坐我车送我回小区,然后我再送你回去?”
保安大哥正要说话,店里新招的服务生小妹哭哭啼啼的追上我,说是没赶上最后一班公交,她今天轮班到十点的,问我能不能借办公室睡一宿,她舍不得打车钱。
我说我送她回去,保安大哥立刻说:“我一起吧,我来开车,送了她再送你回。我住的不远,没关系。这也是傅总的意思。你就别为难我了。“
第二天早上我一出门,他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如此敬业,怎么说都执意表示,他可以等,不碍事。
这相当于个人保镖了,我可付不起这个价。
但保安大哥说傅延开已经付过工资了。
我看这保安大哥健硕的体魄,心想傅延开是不是太夸张,张百良约我见个面,他竟然给我弄了个保安过来?
实在不好意思叫人家天天在小区楼下等着我,就告诉他,在店里等着就行,我每天出门会先去店里。
有天早上我刚出门,那个新招的服务生小妹给我打电话,说是她昨晚回家感冒了,发烧的厉害,给我请假。我记得那小妹住的地方特别偏,附近好像也没有医院和药店,就问她,多少度了,她有气无力的说:“才39度,没事的,就是有点吐,睡一觉就好了。”
“我过来一趟吧。给你拿点药。”我说,“反正今天还早,不急着去店里。“
小妹连声感谢,声音都哽咽了。我挂电话的时候,她期期艾艾的说:“青姐,你、你真过来啊?”
“嗯,休息吧先。”我挂断电话,直接开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