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脸去,他的眼睛似乎在看着陈用,却又似乎没有看。因为那双浑浊的眼珠子中空无一物,像罩着一层膜,将他与外界的一切隔离开来,悲与喜在他眼中皆映不出任何光彩。
“是我,我杀了袁蔚,我杀了自己的女儿。”
肩膀耸动了几下,袁道桥说出一句让所有人皆震惊不已的话来。与此同时,一直罩在他身上的那层隐形的膜仿佛“咔哒”裂开了,他扭头看向陈用,看向围拢过来的人群,看向已经朝自己疾步走过来的赵子迈和宝田,以及从城门处快步跑来的是几个衙役,忽然裂开嘴,幽幽地笑了。
“我杀了她,我不光杀了他,我还杀了昌黎,还有许多人,许多挡了我路的人,”他挑起眉毛,额头上的纹路一条一条凸起,嘴角朝上一咧,“可那又如何?你们又能奈我何?”
“恐怕被你间接害死的人更是数不胜数,”赵子迈已经来到了人群前面,他看着袁道桥,心中怒火燃炽,却仍然强压着嗓音,一字一句道,“整个华北地区的福寿膏都出自你手,你为了谋取暴利,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恶事,袁道桥,你心中真的没有丝毫悔意?”
“赵大人,”袁道桥提高声音打断他,“善与恶在你心中真的这么泾渭分明吗?”
他朝乌泱泱的人群一指,放声狂笑道,“这些人,难道都是好人吗?他们之所以没有犯罪,并非因为天性善良,而是因为没有像我一样,遇到一个可以谋取暴利的机会。赵大人,我们每个人都在善恶的边界徘徊,一不小心就会越界过去,而一旦越过之后,就很再难回头。所以,我并没有您说得那么卑劣,你们也绝不像自己想得那般善良。”
“一派胡言。”还没听他说完,宝田的唾沫星子就已经喷上去了,可站在他身边的赵子迈却没有作任何辩驳,只定睛看着袁道桥,眼中如盛着一潭深水,让人捉摸不透。
那双井水中的眼睛又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凝望着他心里的深渊。
“原来赵大人亦有同感......”袁道桥敏感觉察出赵子迈心绪的变化,眼睛微微眯起。
“少套近乎。”赵子迈压住心头突然而至的悸动,冷冷说出这几个字,看了宝田一眼,冲身后几个已经跑过来的衙役喊道,“抓人。”
包括宝田在内的衙役们同时朝袁道桥扑了过去,他们本来是势在必得的,因为无论从人数上还是体格上,袁道桥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是就在即将触到袁道桥的衣袖的时候,他忽然扬手一挥,将一把金粉抛向一拥而上的衙役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