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把目光投向一个正自吃力挥动捣衣杵的女人,她和其他女宫没什么两样,麻杆般的身材,微黑的皮肤,只一双眼睛,始终倔强,挥杵时格外的用力,仿佛那些不是衣服,而是面对的仇人。 在她的脚踝间,一条细若小手指尺半来长的锁链把两只脚栓在了一起,一迈步,便只能有尺半距离,这是防着逃跑? 李绩双眼眯了起来,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是杀人的前兆! 李绩尽量控制住内心的情绪,向下一个俯冲,出现在这群浣衣的女宫面前;众女宫在初时的惊讶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一个领头模样的女宫走上前,深深万福道: “贵人当面,不知仙师有何吩咐?” 普通老百姓对修士并不惧怕,这得益于近万年来道门对其门下弟子的严格约束,或者说,因为无知,所以无畏;换个权贵,皇族,或者有机会接触修真世界的,他们就绝不会如此的无知无畏。 欺负,压榨,凌辱老百姓的,是大户,豪族,巨贾,官府;而修士对凡人的态度基本就一个-无视,所以,这些在王府中也算见惯修士的女宫,反而对李绩的从天而降并没有多少恐惧之感。 李绩没有直接面对正主,那双眼睛中倔强的仇恨,让他担心会弄巧成拙。 “这里是浣衣局?”李绩温声看向那位领头的女宫。 “是的,正是浣衣局,今日由我领班,不知仙师此来,有何吩咐?” 李绩冲她身后正恭敬又拘束站立的女宫们摆摆手, “都散了吧,你们自去做事,我找这位领班说些事。”李绩带着这位领班走到偏殿一侧,随意问道: “活计很辛苦?能不能吃饱?在此任职,有无打骂现象?” 女宫很惶恐,以她粗浅的见识,当然无法辨识这是沧浪阁修士还是其他的门派,在她看来,能飞,就是大有本事的神仙。她以为这是一名巡视宫禁的修士,可什么时候,修士会管她们这些最底层的浣衣女宫了? “不辛苦,不辛苦,习惯了就好,也能吃饱,只要活计不出差错,倒也无人打骂。”女宫小心翼翼道。 怎么可能不辛苦,整个王府近千人的衣物,从早忙到晚;吃饱倒是可以,吃好就是扯淡了,咸菜豆腐青菜就是标准,去晚了就只剩刷锅水;至于责罚打骂?在这种地方能避免么?哪怕你衣物洗的再干净,又如何能控制上面管事之人的心情? 李绩没再继续深入,他这具身体,在年少时也曾在皇宫浣衣局里待过,其中酸楚,哪有不明白的? “没想过出宫么?” “我们?仙师,我们这样的人,出宫生存不了,没人要的。”女宫苦涩道,象她们这样人过中年的宫女,出去后良家谁人会要?能嫁的,也就是些泼皮混混破落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