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放手!!”秦念本身身子就瘦弱,哪里经得住几个大汉拉扯,偏偏这个鬼地方,路边也没什么人,她扯着嗓子喊了半天,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脑子里有些空,她张牙舞爪地挣扎着,后面干脆一低头,咬到了那个男人的胳膊上,疼得他一声惨叫,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她找到机会,撒腿就跑。
刚跑出十来米,她一抬头,便见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黑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砰的一声撞了上去。
她几乎是还没感受到痛,就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
头好痛,好吵……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眼前黑压压的都是人!
刚才吵吵闹闹的,就是他们在说话。
看那圆滚滚的后脑勺,她心里一沉,玛德,跑了几步,还是被他们给抓回来了!
嗯?等等!
她眨了眨眼,发现这房间里,居然有穿着制服的警察叔叔!
“警察叔叔,真的冤枉,她真不是我们打的!”
为首的大汉一改刚才凶巴巴的样子,软趴趴的说道。
“你少扯淡,我出去的时候,你们还抓着我经理不放!”说话的人是乔项。
看来是乔项报了警,救了她们一条小命。
“真没打她!倒是她打我,你看,她咬的我,牙印子都还在呢!”大汉说着,撩起袖子就开始诉苦,“把我昨天刚纹的纹身造型都破坏了,警察叔叔您看,这可是我前女友的照片啊,她把人家脸都咬烂了!”
“那你说!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乔项哪里肯听他的话,指着病床上的秦念,冷声问道。
“她,她自己乱跑不看路,撞到别人车门上了!千真万确,不信你们可以去查监控!”大汉说着,其他几人均点头附和。
“确实是这样,不是我们打的……”
秦念脑壳有些懵。
所以她刚才是以百米逃亡的速度,撞在一块铁上了???
警察被他们吵得头昏,先是带走了几人去调监控,乔项也跟着去了,一时间病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她一个惊坐起,脑子里像有水在晃荡一般,又重又昏。
“你醒了?”
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她整个人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她刚才一直没看见,在她的右手边,一直坐着个穿着黑色大衣和西装的男的!
“你,你是谁?!”她下意识地以为他是刚才那群混混的同伙,又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挪。
男人淡淡地笑了笑,“刚才不好意思,没看到你冲过来,让你受伤了。”
秦念抚着隐隐作痛的脑门,想了又想,“你,我,我撞你车门上了?”
“嗯。”男人点点头,“很疼吧?”
她撇了撇嘴,那不是废话吗,一个是铁,一个是头,她的脑门,能有那么铁?
“医生已经检查了,没有颅内出血的症状,就是鼻梁有些挫伤,还伴有轻微脑震荡。”男人依旧是微笑着,看着她肿得老高的额头,似是并没有多少情绪。
“……那个,不知道你有没有见我朋友,一个女孩子,瘦瘦高高的。”秦念摸了摸兜,并没有摸到自己的手机,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道。
“女孩子?喝醉了是吧?”
“对对对!就是她!”她点点头,脑袋上一阵痛楚袭来,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别担心,她在隔壁病房躺着,没什么大碍。”男人和煦地说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个手机,递给了她。
“这是你的手机吗?掉落在我车门外。”
“对对对,谢谢你!”秦念飞快地接过,打开手机一看,江铭给她打了两个未接,她飞快地回了过去。
“都说了八点之后不许进食,你看看几点了?有没有一点已婚人士的觉悟?”
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江铭不悦的声音。
“……我,我在医院。”秦念咽了咽口水,不知怎的,一股子凉意突然从脚底窜了起来,感觉一会儿他过来,又是一顿怒骂。
果然,那头的江铭沉默了两秒。
“医院?!又胃痛?”
“不是,你,你先过来吧!我电话里说不清楚。”秦念说着挂了电话,给他发了个定位。
不出二十分钟,江铭风尘仆仆地出现在病房门口。
见了她,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
“谁又打你了?!”
见她脑门上核桃大一个包,鼻子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他恼怒地问道。
“没,没人打我。”她被他瞪得有点怂了,默默地垂下了头。
她这充其量是自杀式袭击,别人打她都没下过这么狠的手。
“你好,dr.江。”
旁边的男人突然开口,打断了江铭的询问。
江铭蹙眉看了他一眼,“宋医生?”
这会儿轮到秦念一脸懵了,“你们……认识?!”
通过他们的谈话她才知道,这个男的叫宋知遇,江铭以前去国外交流的时候,两人相识。但他不是心外科医生,而是神经外科的。
难怪刚才说起话来沉稳淡定,原来跟江铭是一类人。
“江医生,这位是?”
宋知遇跟他聊了几句,才把话题又岔回了秦念身上。
“我老婆。”江铭答着,眸光在她脸上扫了一眼,蹙着的眉头也不知是烦她还是心疼她。
宋知遇的眉头挑了挑,随即轻笑出声。
“对不起啊,是我没注意,伤到了她。”
“你,怎么回事?”江铭垂眸看她,忍不住出声问道。
秦念咽了咽口水,只好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包括自己一路狂奔不看路撞上人家车门的事儿。
江铭听了,眉头蹙得更深了。
“没事儿吧?”他柔声问。
秦念闻言心里一暖,虽然是个捡来的闪婚老公,但好歹出了事还有人关心,这感觉,可真是不赖啊!
“没事,就是额头有点痛。”她笑了笑,乖巧地答道。
“我没问你。”江铭斜睨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投向宋知遇,“你的车没事儿吧?要不要去报修?”
秦念:“……?”
宋知遇被他们两个逗笑,发出了低沉好听的笑声。
“行了,该报修的另有其人,我在外面等你们,一会儿警察过来,还要处理事情。”
他说着,悠悠地站起身。
秦念瞟了他一眼,发现这个人个子是真的高!目测来看,有一米九了!江铭本来就身高腿长的,在他跟前,还矮了半个头!
待他出去了,她幽幽地扫了江铭一眼,没吭气,又躺回了床上,背对着他。
“你可真能,出去喝个酒都能搞成这副德行。”他在她身后冷声训斥。
“那又怎么了,我头铁,能把人车撞坏了!”秦念冷哼一声,在心里把他鄙视了无数遍,顺便收起了刚才觉得结婚很不错的想法。
“理亏还嗓门大。”他幽幽的叹气,鄙夷地说道。
“对,我不讲道理的,下次小心了,我用铁头怼飞你!”
她气哼哼地嘀咕着,烦躁地踢了踢被子。
江铭沉默了好几秒,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转过来。”他沉声命令道。
“我不。”
“鼻梁本来就撞歪了,侧躺着更歪。”他双手环胸,慢悠悠地说道。
秦念闻言一愣,飞快地躺平了身子。
“我鼻梁歪了???朝哪边??怎么办?我毁容了吗?!”
“嗯,毁完了,不知道现在退货还来不来得及。”江铭挑了挑眉,云淡风轻地沉吟。
“……我也想退货,你这种直男,要来干什么?气死我让我早点投胎?!”秦念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梗着脖子就回敬道。
“我还是那句话,你想要弯的?”
“……滚吧!我不想跟你说话了!”秦念被他气得头昏脑胀,忍不住开口骂了起来。
江铭闻言悠悠地叹了口气,见她好像真生气了,那肿起来的额头和鼻子,配上她撅起的嘴,怎么看怎么像一只黑须僧面猴。
“疼吗?”他轻叹,沉声问道。
“不疼,我头铁。”秦念没好气地答道。
“你额头上的血应该要抽一下,待会儿可别喊疼。”他慢腾腾地说着,大手抚上了她的脸,微凉的触感传来,让她刚才烦躁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结婚之后,我只想你乖乖儿的,别再出什么事儿了,不然我一心外科专家,迟早被你把心脏都吓坏了。”
他安抚着她,沉声说道。
“我,刚才那事儿,换成是你你怎么办嘛?难不成让我丢下李雨不管了啊?”秦念心里的火气下去了一大半,瘪着嘴嘀咕了起来。
“先报警,或者找人求助,而且听说乔先生也在,你回去找他也不是不行,怎么能一股脑往上冲呢?”江铭耐心的说着,像个循循善诱的导师。
“那些人太凶了,我怕李雨出事,没想那么多……”她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刚才还理直气壮的她现在突然觉得好像是自己做错了,太莽撞了。
“所幸你只是撞伤了,要真是被人带走了,你说怎么办?以后做事,三思而行。”
“是是是,我知道了,你唠叨的我头昏脑胀!医生说我脑震荡了需要静养!”秦念咽了咽口水,不想跟他继续争论了,撇了撇嘴,示意他别说了。
江铭无奈地叹了口气,帮她顺了顺头发,随即站起身,“你休息先,我出去看看,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秦念的耳根子终于清净了,轻叹了口气,无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烫,大概是被撞后遗症。
不一会儿,警察回来了,查看了事发现场的录像,因为那几个混混还没有将李雨拽上车就被秦念的自杀式袭击给搞懵逼了,所以免了个蹲局子的下场,被民警同志拉着教育了一顿,这才放走了。
秦念倒是美了,被要求强制留院观察一晚,明早确定没有严重脑震荡症状之后,才能出院。
李雨醉着还没醒,乔项看这边已经有两个大男人守着,只好去了李雨那边陪着。
宋知遇没有离开,只是陪着江铭在过道上聊天。
“怎么来江城了?”江铭问道。
“嗯……被调过来了,正好跟你共事。”宋知遇递给他一杯水,淡然地答道。
“你这种水平,在人民医院太屈才了。”
他很少夸别人,但眼前这个男人,他很欣赏,也很佩服。
三十来岁,已经发表了无数篇学术论文,在神经外科的诊疗方面也做了不少突破和贡献,是个实打实的天才医生。
“在这边能接触更多病人,也能让我发挥所长救死扶伤。钱么,我也不缺,就想能多救一个是一个,这才是我做医生的初衷。”宋知遇笑着,侧头看了他一眼。
“你不也是这样么?以你的能力,早就可以去专科医院了。”
江铭闻言垂眸笑,“我跟你不一样。我真的只是因为这份工作稳定才做的。”
“好了别谦虚了,这么两年不见,你都结婚了。”
宋知遇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通知一声,我也想沾沾喜气。”
“来得及,刚领证。”
“挺好,我必须得来凑凑热闹。”宋知遇笑了笑,随即冲他抬了抬下巴,“进去陪你老婆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语毕,他站起身,看了一眼时间,便离开了。
江铭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会儿,眉头轻蹙着回了房间。
秦念已经睡着了,一双秀眉吃痛地微蹙着,似是睡得很不安稳。
他叹了口气,给她把被子盖好,靠坐在椅子上想事情。
秦念一晚上没怎么睡好。
脸上火辣辣的疼,那股子疼一路钻进心窝窝里,脑仁里,让她又困又难受,整个人只能一直睡睡醒醒,还伴随着低吟声。
江铭几乎是一夜没合眼。她一哼唧他就得起来查看,怕她有什么脑震荡的症状。
第二天一早,宋知遇穿着个白大褂就进来了。
“怎么样,头晕不晕?想不想吐?”
拿着手电筒照了照她的眼珠子,他和煦地问道。
“不晕,也不想吐,就是……脑门痛!”秦念说着,幽幽地叹了口气,碰也不敢碰,急得抓耳挠腮。
“撞伤了当然痛,一会儿把血抽了,会缓解很多。”宋知遇说着,对一旁的助手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人家拿了一个骇人的大注射器过来,那长长的针头看得她浑身一颤。
“……”她有些紧张地坐起身,口干舌燥地说不出话来。
江铭疲惫地扯了扯嘴角,起身坐到床沿,伸出双手扶住了她的脑袋,以免她乱动。
“忍一下,不要鬼吼鬼叫的,一会儿吓得宋医生手抖就不好了。”
秦念闻言,只好悻悻地噤了声,连眼都没敢睁开,不一会儿,只觉得脑门上先是凉丝丝的,然后一阵轻微的闷痛,几秒钟后,就听见宋知遇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好了。”
嗯?这就完了?
她茫然睁眼,正瞥见他手里拿的一大针管暗红色的血,整个人都不好了。
“再去做个检查,没事就能出院了。我还忙着查房,就先过去了。”宋知遇冲他们笑了笑,随即转身风风火火地走了。
“江医生,你们医生,都这么帅的吗?”看着人家走远,秦念眨了眨眼,嘀咕道。
江铭嗤笑一声,抬眸瞟了她一眼,“我看你好得差不多了,走吧。”
秦念起床穿好了鞋子,这才想起来自己把李雨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来看你的时候你还没醒,让我转告你她得回公司了,有空了来看你。”江铭扶着她,沉声说道。
秦念没再多问,跟着他下了楼。
今日天气不好,风很大,江铭把自己的外套给了她,然后去把车开过来接她。
不知怎的,她现在对车产生了很深的阴影,墨迹了好一会儿才开门上去。
上了车,她才有时间看到自己的脸。
那真叫一个惨不忍睹!
额头上一大块青紫,鼻子上也是暗紫色的,鼻尖上有血迹,包括下巴上面都是干涸的血。
“……还好鼻梁还算正,我也记得我当时是正面撞的,怎么可能歪?骗人!”她翻了个白眼,不悦地嘀咕道。
江铭没答话,看起来很是疲倦,一路沉默着开车回家,一进家门,就开始脱衣服,然后根本顾及不上正害臊的她,自顾自地去了浴室洗澡。
十几分钟后,他穿着整洁的睡袍,瘫倒在床。
“你不睡?”他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疲倦。
“我,不困。”她眨了眨眼,在沙发上坐下。
江铭闻言没再多说,扯起被子盖上,翻了个身便睡了。
秦念瞄了他一眼,起身帮他把遮光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之后,才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没一会儿,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是乔项。
寻思着他大概是放心不下,便接了电话。
“念念,你能原谅我吗?”
他一开口,居然还是这一句,她烦躁地叹了口气,踱步到了阳台上。
“听说你还留着我送的钢笔。”她望着黑压压的乌云,说道。
“我……那时候我不好意思打扰你,而且我也准备出国,本来想着你也出国的话就跟你说明我的心意,可是……”
那头的乔项声音很低,有些喑哑。
“嗯,想这些过去的事情没有用。我是个人,不会像一支笔一样不发生改变。所以,别纠结了,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已经不配我的敬仰了。”秦念叹了口气,冷声说道。
乔项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嗯,对不起,念念。”
“好了,我要休息了,小雨,哦不,你的李总,走到今天不容易,你多帮衬点,就当是帮我了。”秦念说着,没等到他的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黑压压的云层上面电闪雷鸣了一阵,突然就哗啦啦地吓起了雨来。
这深秋的雨,带着恼人的寒气。
她缩了缩脖子,掐指算着日期。
要是忽略苏城医生说的话,她照这样发展下去,离开人世的时候,还是个美好的春天。
好歹不会显得太过于萧瑟。
挺好。
她满意地点点头,深吸了一口略带土腥味的空气,回到了客厅里。
无所事事的时候,她在厨房转了一圈,在发现真的只有水和厨具的时候,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顶着那张令人无语的脸,就下楼到楼下的大超市买菜。
她花了半个多小时,采购完了调料蔬菜,还去买了一袋米和油,实在搬不动了为了凑一个小推车拉东西回家,又买了两大桶洗衣液。
所幸这里回家,不用淋雨。
气喘吁吁地把东西拉回了家,她满足地在厨房里忙活了好一阵子,将他的双开门冰箱塞得满满当当,大米找了个米箱装上,各种调料整整齐齐地摆在灶台旁边的架子上,累得浑身冒汗。
在沙发上小憩了会儿,居然有些犯困。
一觉醒来,外面的雨也没有停的迹象,她困顿的揉了揉眼睛,发现江铭房间里仍然没有什么动静,她只好又回到厨房里,翻找自己买的东西。
江铭最后是被踢里哐啷的声音吵醒的。
揉着酸涩的眼出了房门,一眼就瞥见秦念正拿着把大菜刀,嘴里念念有词着,剁着案板上的骨头。
他蹙眉凑了过去,“你要做饭?”
“对啊,我不想吃外面的东西了。”秦念点点头,费劲地盯着面前的排骨,一刀下去,正好卡在正中间。
“我还以为你要拆了我的厨房。”江铭拧着眉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刀,娴熟地找准切口,一刀下去,又准又狠,看得她都呆了。
“你居然会做饭?”她不可置信的问道。
“不会。做手术的时候需要开膛,看起来差不多。”江铭淡淡的答着,动作麻利地又是一刀下去。
“开……开膛……我,我突然不想吃排骨了……”秦念皱巴起了小脸,咽了咽口水,小声嘀咕道。
江铭不明所以地瞟了她一眼,“怎么?我都处理好了,红烧还是炖汤?”
秦念只觉得肋骨一凉,讪笑着退到一边,“还是炖汤吧!”
江铭点了点头,似是很满意自己的成果。
“原来刀跟锯子手感都差不多。你忙着,我去洗漱。”
他说着,终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厨房,秦念犹犹豫豫地瞅着砧板上被剁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骨头,连中午饭都不想吃了。
江铭刷牙洗脸完,精神好了许多,听着秦念在厨房里忙活,他也没去打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秦念炒了两个清淡蔬菜,一个炒肉,外加一个汤,还洗了点水果准备饭后吃。
“吃饭了!”收拾了一下餐桌,她将菜摆到桌子上,冲着客厅喊道。
江铭这才踱步过来,清亮的眸子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虽然都是些家常小菜,卖相很一般,但那家常的样子又给人一种奇特的感觉。
有人给他做饭吃了,不是阿姨保姆,不是五星级大厨,而是个麻烦精。
不对,现在是他配偶了。
“不许挑刺儿。”
她见他拧着眉没反应,她下意识地觉得他那张狗嘴又要吐不出象牙来了,遂飞快地开口道。
江铭被她打断了思绪,扯了扯嘴角,在椅子上坐下,她很识趣地给他舀了碗自己之前偶尔乱炖出来的很好喝的番茄汤,然后才给他装米饭。
他尝了一口,酸酸咸咸的,让人胃口大开。
本来他刚睡醒,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这点热汤倒是正中他下怀。
“我想着你睡起来不想吃油腻的,排骨汤多炖会儿,晚上再喝。”秦念打量着他的表情变化,轻声解释道。
“嗯,谢谢。”他答着,一抬手,将汤倒进了米饭里。
秦念看了他一眼,居然咧嘴笑了。
“我也喜欢用汤泡着吃,看来咱俩这口味,能吃到一起去哈!”
语毕,她也如法炮制,还体贴的帮他拿了把勺子。
江铭看着她忙来忙去的样儿,嘴角不经意的勾起一抹笑意。看来这个麻烦精,偶尔还是能派上用场。
做的一手好吃的饭菜,脾气也还不错。
虽然把满屋子搞得都是油烟味,但那好像就是烟火气的味道。
独居这么久了,第一次在这房子里感受到人气。
原来以为自己喜欢独居不被打扰的人,是还没找到能不让自己感到不适的同居者。
秦念揣摩着他表情里的意思,一直盯着他吃哪个菜吃得比较多,试图猜出他的口味来。
两人各怀心思地吃完饭,秦念将水果拼盘放到他面前。
“你吃吧,我洗碗。”
“用热水洗。”
江铭倒也没客气,拿起一颗圣女果塞进了嘴里,酸酸甜甜的,还挺不错。
偏着头看她动作麻利地洗碗,收拾流理台,他满意地挑了挑眉。
手机振动了下,他垂眸看了一眼,站起身,这才离开了餐桌。
秦念忙活完了出来,江铭已经换好了衣服好像要出门。
“外面下大雨,你又要出去啊?”秦念端着一盆水果,狐疑地问道。
“嗯。单位突然有点事。”江铭动作麻利地穿好外套,“你可以睡会儿。”
“你可真是比总理还忙,休假都不得安生?”秦念咂咂嘴,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连看都没多看一眼,转身就到了沙发上看电视。
江铭垂眸不答话,拿起钥匙就出了门。
这一去,到了晚上饭点,都没消息。
秦念给他发了消息也没见他回,好在外面的雨停了,她闻着排骨汤的香味,又去加了点水,继续等。
一直到七点多,他还是杳无音讯。
在厨房转来转去好一会儿,她点了点头,开了锅舀了一碗汤,舒坦地坐在餐桌前,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吃饱喝足,她觉得有些无聊,想了又想,终是从橱柜里找出个保温桶,三两下装满了肉和汤,去卧室换了身暖和衣服,戴了个帽子口罩遮住了惨不忍睹的脸,这才打了个车,直奔他单位。
她之前有查过,他们做心脏手术时间很长,经常加班,长时间注意力高度集中,站着作业,很是辛苦。
到了他的楼层,她探头看了好几次,都没看见他的身影。
她跑到护士站小声地询问:“请问,江铭医生是在做手术吗?”
“江医生?不好意思,他休假了,你等他上班了再来吧!”
秦念闻言一愣。
“他,没来?”
“都休假好几天了,没来。”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个狐狸中的狐狸,毒蛇中的毒蛇骗了她!!
他们俩这种关系程度,他居然也犯得上撒谎骗人!
呵,男人,大猪蹄子。
想着,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抱着自己小心翼翼拿来的保温桶,转身就气鼓鼓地下了楼。
“大猪蹄子,大**子!”她愤愤地骂着,后知后觉地一拍脑门,痛感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去我在这里干嘛?我给他送饭干嘛?我管他吃没吃!秦念你真的是脑壳被撞坏了吧?!”
她正烦躁地说着,一转头,就在楼下大厅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江铭!
她正欲上前跟他理论,却见一个女人正缓缓从一旁的急诊科里出来,走到了他的旁边。
而且,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不知道拿什么词来形容的夏雪!
江铭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见得夏雪垂着瓷白的小脸,泫然欲泣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一低头,猛地钻进了他的怀里。
“……我……去!”
秦念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飞快地躲到一边,只探出个眼睛来。
只见江铭还是下意识地推开了她,但不像之前那样冷漠疏离,大手还拍了拍她羸弱的肩膀。
随即二人并排走着,他将夏雪送到了一辆红色的车子上,这才大步流星地上了自己的车。
见着他们各自离去,她这才茫然地走了出来,看着清冷的街道发呆。
心里有一丝丝莫名的烦躁,但她想了想,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两人大晚上的又不是在别处私会,而是在医院里,好像也没什么烦的。
她心里想着,却总是觉得不得劲。
转念一想,他好像也没什么需要跟她报备或者从实招来的,毕竟两人交情摆在那里,那么浅,还是刚结婚,一切都很正常啊!
她乱七八糟地想着,迎着清冷的晚风,杵在路边打出租车。
下雨天就是这点不好,会很堵,而且打不到车。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个空车,她烦躁地叹了口气,心想着回去了一定要把那个骗子暴打一顿!
正在她想着的时候,一辆suv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窗缓缓落下,她这才看清来人,居然是宋知遇。
“在打车?”宋知遇偏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她大晚上的怎么会在江铭的单位,只是冲她抬了抬下巴,“上车吧,我和江医生顺路。”
秦念本想拒绝,但看着他和煦的笑容,只好尴尬地点了点头,打开后座门,坐上了车。
“那个,车没事儿吧?”上了车,她礼貌地寒暄。
宋知遇轻声笑,“当然。”
“那就好。”她干笑一声,没了话。
“宋医生,您这么晚才下班?”气氛有些尴尬,她清了清嗓子,主动问道。
“嗯,今天加了会儿班。你怎么样,头还疼吗?”
宋知遇淡然地答着,语气里虽然没什么波澜,但能听得出客套的关心。
江铭看起来,比他要冷漠得多。
“不疼了,谢谢。”秦念再也没了话茬,车里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江医生比我小两岁,没想到居然在我前面结婚了,怎么样?结婚的感觉?我无法想象他结婚后是什么样子。”宋知遇平稳的开着车,似是在跟她闲聊一般,语气是轻松又愉快的。
他结婚后的样子?!
坑爹货一个!
想到他撒谎,让她一个人在路边喝西北风打不到车,她就有些气不打一出来。
“就,那样吧!不怎么样,哈哈哈。”秦念扯了扯嘴角,尬笑一声,算是回答了。
“可能天才都不好相处?”宋知遇被她逗笑,很有眼力见地活跃着气氛。
秦念闻言幽幽地叹了口气。
“大概吧,可能天才的脑回路不是我们常人能理解的。”
“多点包容应该就没事了吧?”宋知遇挑了挑眉。想当然道。
“不不不我们之间还没……”到那种程度。
后面半句话被秦念活生生地咽了下去。
她还没无聊到对见过两次面的人说这些有的没的,遂笑了笑,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灯光发呆。
宋知遇熟稔地将她送到了江铭的家楼下,她感激地笑了笑,“谢谢啊,宋医生!”
宋知遇只是笑了笑,随即一脚油门,离开了。
秦念一转身,正和要出门的江铭碰了个正着。
“你顶着这难看的脸,跑哪儿去了?”
江铭冷飕飕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从宋医生车上下来?”
她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
还恶人先问罪了,她都没问他干什么骗人跑到单位和那个夏雪在一块儿。
和谁不行,偏偏是和那个夏雪?!
她想着,烦躁地越过他进了楼门,江铭很是不悦地跟在她的身后。
进了电梯,他看着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脸,还有她手里紧紧抱着的保温桶,拧着眉出神。
回了家,秦念直奔厨房,心中躁郁难平,将保温桶哐当一声扔在了流理台上,把仍是温热的汤倒回了汤锅里,然后动作飞快地洗好了碗。
“你在生什么气?”
江铭不解地盯着她,语气不悦地问道。
“我哪有生气?我干嘛要生气?”
秦念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冲进了房间里。
江铭正欲追上去多说,手机便在兜里响了起来。
一看来显,是宋知遇。
“宋医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他不解地接起。
“江夫人安全到家了吗?”宋知遇悠悠地开口,语气平和温柔。
江铭闻言眉头微蹙,“到了。”
“恩,我刚才在医院门口碰到她在打车,眼看着要下雨了,我就载了她一程。不过,她怎么去医院了?难道是因为额头不舒服?”
“她去医院了?”江铭蹙眉问道。
宋知遇在那头笑了一声,“嗯,不过我看她好像在生气,是不是你惹她了?她带着保温桶,不会是不知道你没有上班,去给你送饭去了吧?”
江铭闻言,这才找到了些许感觉,“谢谢,宋医生。我还有点事儿,感谢你送她回来。”
语毕,他挂了电话,慢悠悠地走到了紧闭的房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秦念。”
他低声唤她。
“干什么?!我睡了!”秦念不耐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惹得他无奈地勾起了嘴角。
“你开门。”他不懈地敲门。
“不。”她干脆地拒绝,正欲去找衣服洗澡,就听见一阵响动,下一秒,他已经推开门进来了。
江铭瞄了她一眼,她脸上的淤青依旧显眼,只是表情异常不爽地对他翻了个白眼,“你干嘛?”
江铭挑了挑眉,“先别洗澡,我还没吃晚饭。”
“谁管你吃没吃?”她瞥了他一眼,冷声嘀咕道。
“你不是说了排骨汤晚上再喝?现在都晚上了,赶紧去给我弄。”
江铭不依不挠地看着她,颇有要跟她杠到底的架势。
“你自己去弄!”秦念说着,烦躁地转过身,去衣柜里找衣服。
他沉默了一会儿,当真自己出去了。
“真的是,出去跟别人见面也不知道吃饱了再回来,我管你个鬼!”她撇了撇嘴,嘀咕着脱下外套,找了换洗的内衣,刚一只脚踏进了浴室,房间门又被打开了。
“秦念!”
“又干嘛?!”
“那个火是怎么点的?我不会弄。”他一只长胳膊扶着门框,偏着头问道。
秦念被他吵得烦死了,扔下手里的东西,就大步流星地冲到了厨房。
“你连天然气阀门都不开,能点燃?!”她一边鄙夷地说着,一边熟稔地帮他打着了火。
正欲转身离开,正好见他嘴角带着贱笑,凑到了她跟前。
一双清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似是要将她看穿。
她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咽了咽口水,后退了一小步,绷着脸瞅他。
“你,看什么?”
“你真的在生气啊?刚才去哪儿了?该不会是......去找我了?”江铭说着,一步一步地靠近她,眸光熠熠地盯着她渐渐蹙起的眉。
“......我找你干嘛?我出去溜达了一圈而已。”
被他拆穿,她心里咯噔一下,梗着脖子否认着,一把推开了烦人的他。
手腕蓦地被他温热的大手扼住,下一秒,他身形一闪横到了她跟前,直接把面红耳赤的她圈到了他和流理台之间。
随即,他一个倾身,凑到了她气鼓鼓的脸前。
一时间,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突然感觉周身一阵燥热。
“你,你让开!”她咽了咽口水,抬起手推了他的胸膛一把。
江铭勾唇一笑,丝毫不为所动,反而上前一步,直接贴到了她的面前,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就那样猝不及防地贴在了他精壮的胸大肌上。
而他毫不在意地垂首,双腿将她禁锢在极小的圈子之内,让她几乎是浑身绷直动弹不得!
“秦念......”
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好听,带着些许暧昧诱惑的气息。
秦念闻言微微抬头,正瞥见他喉结动了动,那双诱人的薄唇,正在缓缓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