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飞快瞥了眼薛北戎腕间“XX”的纹身,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冷声说:“照片你留着慢慢欣赏吧,我走了。”
“我让你走了吗?”薛北戎脸一寒,拍拍大腿说:“过来。”
谁的地盘他做主。
薛北戎对我我的方式,就像撕下一页纸,揉成一团,然后扔掉。
不过这次哼哼吃吃完了之后,他没有像前几次那样丢下我扬长离开,而是把我抱到他腿上,低低轻笑说:“余欢喜,不见你还好,怎么一见你就受不了?”
“薛北戎,把照片给我。”或许是经过方才那一场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缘故,对他的敌意模糊了很多,连再开口的声音,不觉也染上三分娇憨。
“留在我这里吧,想你的时候拿出来看看。”薛北戎握住我手,漫不经心的拨弄着他的纹身说:“有空我把它洗掉,你说好不好?”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脸红的要滴出血,抽回手,讪讪地说:“我得回剧组了。”
“你不介意?”薛北戎扬起我下巴。
我们四目相对,跟雪融化了般,他慵懒的眼神温柔如水,春风阵阵。
我失神几秒,把脸转到别处说:“那是你和我姐的事情。”
薛北戎唇边有绒绒笑意,他捏捏我发烫的脸,吻下来说:“她早就去成过去式了,现在是你和我,将来也只有你和我。”
你和我……
我的心被狠狠刺痛。
薛北戎以舌开路,敲开我紧咬的牙关,深入吻进来。
他的吻特像一把锋利的剔骨刀,能从纠缠的唇舌中直刺入我胸膛,将我的灵魂和身体,思想和行为生生剥离。
那些被深深埋藏在心底,已经死去的东西,如绵绵春雨敲打着,逐渐有复活的痕迹,可还没等我叫醒它们,薛北戎就蓦地把我推到一边,声音不待丝毫感情的说:“回到剧组之后,就这样面对柳如风记住了吗?”
我愣愣站着,脑袋一片空白,眼眶酸涩的要命。
“余欢喜,你哭什么?”薛北戎俯身,吹掉我酸涩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无声笑了,是残忍的嘲笑。他整理着衣服,声音平静又漠然的说:“我刚才只是在教你用另外一种方式面对讨厌的人,千万别当真啊。”
这是个漫长的反射弧,我至此才明白,原来由着柳如风找人羞辱我,给我注射毒品,还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这又是薛北戎的另外一种折磨我摧残我的手段。
他可真是恨我。
比起他来,我的这点恨意,简直跟浮萍一样,毫无意志力可言。
我得好好学着点。
比如一如既往礼貌有加的面对柳如风,依旧恭恭敬敬的叫他“柳老师”,拍戏时特投入的和他柔情蜜意,打死也要忍着问他为什么知道我姐的事情,戏里戏外都演的很到位,连珈蓝都说我最近状态好的不得了。
谁都不知道,其实我快崩溃了,就像一只弹簧,被压到最极致,随时都会倒下,还好有薛晓白的心理医生陪着偶尔聊几句,骂骂薛北戎解解闷,不然真会死掉的。
说起来这个西西福斯,他可真有意思,也不知道对薛北戎到底有多厌恶,自从逐渐聊熟悉了以后,他就变身话痨,时常对我吐槽薛北戎。
“别看薛北戎给几百家福利院捐款,成立什么狗屁青少年白血病慈善基金,先天性心脏病慈善基金会,自闭症、精神分裂症种种叫慈善基金会,其实都是为了合理避税,顺带为小白祈福而已,他啊,其实一点善心都没有。”
“他爸爸薛兰勇其实并没有死你知道吗?那个该死的老家伙被他的情人设计了一场车祸后,命挺大的,不但没死,还失去记忆,活的比从前更滋润了,真是天不遂人愿啊。”
“薛北戎的前女友,就你姐,流产的时候啊,给他MSN视频,当时他痛苦万分,信她的话为真,回国后把小白狠狠打了一顿,还把她弄到阁楼里关了半个月,小白是从那时候开始患上幽闭症抑郁症的,你说他那个人是不是很该死?”
这个西西福斯,对薛家的事情特别了解,而且我猜测,他应该是喜欢薛晓白的,所以对薛北戎恨之入骨,不过大多数我也就听听,笑笑,并未回应。
越听西西福斯讲薛北戎的事情,我就越觉得他这个人很复杂,“人渣”这种词,已经无法准确来界定他的行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我妈,我姐,薛晓白,甚至薛北戎,在这场仇恨里,如他所说,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我们都是受害者,我们都是施与者。
春节将至,农历二十这天,珈蓝助理在微信群里通知明天开始放假,年后元宵节后开工,还有,“今晚蓝导请大家吃饭,罗园大酒店。”
蓝导请吃饭,自然都给面子,不到点剧组的主创人员就纷纷到齐,珈蓝助理特地去买了几箱当地产的贺兰山东麓葡萄酒运来,他们还起哄说今晚要把珈蓝给灌醉。
凌晨十二点,在座的人都喝的差不多,该撤的都撤了,回酒店收拾行李准备回家时,柳如风姗姗来迟了。
准确说是被扔到酒店门口的,扔下他之后,那辆越野车就嚣张的扬长而去。
有人好奇的跑过去看,发现是柳如风。
不知道是什么人下手那么重,把柳如风打的头破血流,英俊的脸庞肿成猪头,名贵的西装变得脏兮兮,好像是被人拎进路边苍蝇馆的泔水桶里浸泡过一般,一身都是烂菜叶子和粉丝面条,别提多恶心。
再恶心那也是剧组男一号啊,珈蓝叫了几个酒店工作人员帮着抬进去洗干净,问他要不要帮着报警,柳如风直摇头,说不用,被人认错了才倒霉挨了一顿打。
他助理准备了许多红包,拱手拜托在座的人:“大家新年快乐,给点面子,我家风哥的事情都别往外说啊。”
事关剧组的面子,自然是没人曝光到网上,只是私下里议论而已。
至于我,当然是心中暗爽。
宴席到了尾声,珈蓝不负众望的被灌醉,我俩坐挨着,他靠在我肩膀上,脑袋沉的都抬不起来了。
我站起来说:“大家别闹了,蓝导有胃病,不能再喝下去,我先送他回去了。”
“导演媳妇儿发话了,谁还敢不听啊?”灯光组老大郭宇东笑嘻嘻的说:“余老师,我替你背蓝导吧。”
“麻烦你了。”郭宇东是我老家蓉城来的,以前一个学校上过学,我们是认识的,虽然在剧组很少聊天,但我也没跟他客气。
把珈蓝送到房间后,他就吐了个一塌糊涂,郭宇东又忙前忙后的帮我照顾珈蓝,给他洗澡,换上睡衣,把他弄到床上。
收拾妥当,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我开了瓶冰可乐给郭宇东,“东哥,谢谢你。”
“客气啥啊,应该的。”郭宇东年龄比我大不了三岁,不过长得有点着急,看起来跟三十多岁一样,胜在他这人平时老是笑嘻嘻的,倒又衬得活泼阳光点。
出于礼貌,我随口问了他一句:“过年带女朋友回家吗?”
“我没女朋友,”郭宇东咕咚、咕咚喝完可乐,捏瘪,扔进垃圾桶里,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余老师,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照顾蓝导。”
我以为他这是客套话,就说:“不用,我在这里看着他就行。”
“那哪儿成,男人一喝醉了,就管不住下半身,”郭宇东笑呵呵的说了句让我差点吐血的话:“万一他想酒后乱..性怎么办?”
“咳咳,”我尴尬的瞪他,“蓝导操守高,他不会的。”
郭宇东摆摆手,“那也不行,万一出事儿了,白哥不得削了我。”
“嗯?”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意思,“你哪个白哥啊?”
“白哥?我有说什么白哥吗?”郭宇东怔了下,马上就装糊涂想糊弄过去。
其实他喝的也不少,脸红的跟虾米一样,估计是说漏嘴了。
我转动大脑,飞快的想了下,顿时有个猜测,故意诈他说:“老实交代,是苏白刃嘱咐你看着我的吧。”
“不亏是我白哥看上的女人,就是聪明哈哈!”被我说中后,郭宇东话匣子一下打开了,絮絮叨叨说着他怎么欠苏白刃人情,苏白刃怎么威逼利诱他从别的剧组跳到《僧门》,全力“监视”我跟珈蓝之间的进展。
我听的哭笑不得,又心里暖融融的,没想到苏白刃那个看着粗枝大叶的家伙,居然也有这么心机霸道的一面。
“嘟嘀嘀~嘟嘀嘀~”聊着聊着困意就来了,我正想回房间去睡觉,手机忽然响了。
虽然没有存名字,可是这个号码我一眼就认出来薛北戎。
我心情好,不想被破坏,果断关机。
郭宇东打了个哈欠说:“余老师,你回去睡觉吧,我会把你家蓝导照顾好的。”
“那行,拜托你了。”我没再客气,叫客房服务送来醒酒茶后,就回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