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月老老实实的行了一个礼，转身出了寝殿里间。
纳兰容城没有挽留她，只是重新捧起兵书的时候，他薄唇微微上扬。
沈惜月首先碰倒的不是魑魅，而是迎面走来的卫燕行。
两个人面对面的互相走近。
卫燕行弯腰行礼：“王妃。”
“呀，卫副将啊，那什么，你月钱高吗？”沈惜月伸手就轻轻拍了一下卫燕行肩膀。
卫燕行从小就在军营中，对于拍拍肩膀这种行为根本不排斥。
即便面对着的是王妃，卫燕行也没有多想什么，但对于沈惜月所问的话，略显奇怪。
“怎么了？王妃得到消息，王爷要给卑职涨月钱了吗？”
沈惜月正想要回他不是。
但卫燕行又可怜巴巴的冲着沈惜月道：“王妃，难不成，是你想要借点给卑职？”
“就知道王妃你人最好了，卑职也不用借太多，顶多十两银子就行。”
沈惜月颇为怀疑的看着卫燕行，你丫的忽悠谁呢。
你堂堂一个正儿八经的武将，会连十两银子都没有？
卫燕行笑得露出了白牙来：“王妃，每次发了月钱，卑职就去丽春苑放松放松，王妃你可能不知道，那里面的姑娘，哎呦喂，当真是……”
“抱歉抱歉，卑职一时失言，还望王妃替卑职保密，千万别让王爷知道这件事情。”
说到兴奋的时候，卫燕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环顾了一下四周。
然后又压低声音冲着沈惜月一抱拳。
沈惜月不在意的嘻嘻一笑：“放心，替你保密就是。”
“不必在意，男人嘛，年轻气盛，理解，理解的。”
得了，这个卫燕行居然花光月钱，是个月光族，算了，靠不住啊。
还是问问魑魅，但是魑魅会不会也是这样的男子？
沈惜月再一想，倘若魑魅也没有，她就不花钱，但是，出去王府肯定要出去的。
“王妃，王妃……”卫燕行挥挥手，拉回了沉思的沈惜月。
沈惜月回神：“怎么了？”
“王妃，不知道你倘若有钱了以后，能不能借卑职十两银子呢？”
“喔就这点小事儿啊，没问题，等我有钱了，肯定借你。”沈惜月很是爽快的答应。
紧接着，就在卫燕行含笑的神情之中，身后传来了魑魅的声音。
“王妃。”
沈惜月转身，看见魑魅和长青一前一后的走过来。
“正想找你们呢，魑魅啊，你身上有没有……”
魑魅伸出手来，直接伸到了沈惜月面前：“王妃，听说你要出王府，王爷吩咐属下去管家那里要了一千两银票。”
“什么？一千两？给我花的吗？”沈惜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真的看见了魑魅手中递过来的银票。
沈惜月一手拿过来，那个高兴啊。
差点没直接对着银票亲两口。
当然，她是隔着一些距离，对着银票亲的两口。
“太好了，出发！”沈惜月正要把银票贴身收好。
就被卫燕行喊住：“哎哎哎，王妃，王妃，你看看，你刚刚说，愿意借给我十两银子的……”
“我有说过吗？我没有说过”沈惜月瞪了一眼卫燕行：“我不认识你。”
“你你你，王妃你刚刚不是这个态度，不是这个语气，不是这样说的。”卫燕行没想到，沈惜月变脸变得这么快。
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沈惜月贴身收好银票之后，又一次拍了拍卫燕行的肩膀。
“卫副将啊，女人心，海底针啊！”
“刚刚是什么情况下我答应你的呢？是在我没有银两的情况下答应的。”
“所以当时答应的爽快，那是因为我没有十两银子，现在不能答应，那是因为，我真的有十两银子。”
卫燕行哑口无言，明明知道沈惜月说的是不对的。
明明知道她说的是歪理。
但是一时之间，卫燕行还真的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和话语来反驳她。
“好啦，卫副将，再见！”沈惜月再一次拍拍卫燕行的肩膀，然后带着魑魅长青往前走。
徒留卫燕行在原地怀疑人生。
卫燕行一进入寝殿外间，正好纳兰容城从寝殿里间出来。
他一看到王爷就开始把刚刚和沈惜月说的话全盘托出。
末了卫燕行还补了一句话：“真没想到，王妃居然这么小气。”
“彼此彼此而已！”纳兰容城清冽的声音，丝毫不留情的道出。
卫燕行脸色微微一红，略微尴尬的解释：“卑职只不过是跟王妃开个玩笑。”
纳兰容城没有搭理卫燕行后面的话。
他和沈惜月两个人刚刚的行为，验证了一句话——一个比另一个更小气。
卫燕行是不可能连十两银子都没有的。
这点纳兰容城知道，沈惜月自然也猜测到。
不过就是卫燕行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不借给她而已。
沈惜月后面的行为，纯属是稍微报复一下卫燕行。
“有进展吗？”纳兰容城忽然反问。
卫燕行神色瞬间严肃认真起来，微微皱眉：“没有。”
“除了金可儿，王妃，还有沈家大小姐之外，没有人见过那个伙计。”
春风楼那个伙计，整个春风楼的人都没有见过。
除了沈惜月她们三个人。
长相是易容的，没有任何的信息，凭空出现的人，凭空消失的人。
短时间内，还真的毫无头绪。
“继续查！”
“是，王爷！”
即便难查，卫燕行还是一口答应下来，因为主子的命令，是不允许讨价还价的。
有了一千两银票的沈惜月，出王府大门口以后，身后跟随着长青，而魑魅是跟随在暗处的。
大街上的沈惜月，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她想出门透透气逛逛街，顺便买买买——
大街道两边，小摊位一排排都是。
叫卖声，吆喝声，声声入耳！
“快来看看嘞，家里养的土鸡下的土鸡蛋。”
“瞧一瞧，看一看，自家种的新鲜青菜……”
“新款口脂，小姐要看看嘛？”
“沁人心脾的香薰，价格公道东西又好……”
“小姐看看胭脂水粉吗？”
“糖葫芦，糖葫芦嘞……”
沈惜月直径走到卖糖葫芦的摊位，她咽了咽口水。
酸酸甜甜的她爱吃啊，买买买。
摊位老板是个中年妇女，身着朴素布衣，脸颊上笑眯眯。
看到沈惜月长青两人，连忙招呼起来：
“这位小姐，买糖葫芦吗？这是俺们家独门秘方做的，比别家的都好吃。”
“独门秘方？”沈惜月不是很相信。
不就是普普通通的糖葫芦吗？
还扯得上什么独门秘方了啊。
但她也没有真的在意这些，许是老板为了招揽生意特意这样说的。
“对，小姐要买多少？”这个中年妇女老板，语气颇有些自豪。
沈惜月正要伸出五根手指的时候，中年妇女老板这会儿盯着她看了一下。
“咦，这位小姐有点眼熟，敢问小姐贵姓？”
沈惜月不是很在意这些随口就应答一声：“免贵姓沈。”
中年妇女似乎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认出来了沈惜月。
“沈……喔你不就是那个沈家的废材嘛？不对，你现在是洛王妃。”
沈惜月也不打算否认，以前的她确实废材，而现在嘛，她也确实是洛王妃。
心里还在想着，中年妇女老板把她给认出来了，是不是打算送她糖葫芦。
但是呢，沈惜月是决定好了，人家小本生意，送她，她也不会接受。
谁知道就在沈惜月想着一会儿老板要是真的送糖葫芦的话，要怎么婉拒的时候。
中年妇女老板突然扯开嗓子大喊大叫起来：
“快来人啊，洛王妃在这里，快来人啊……”
“什么？洛王妃？就是那个沈家的废材？在哪里？”
“在这里，在这里。”中年妇女扯开嗓子，还一手指着沈惜月，一手挥舞着招呼其余摊位老板们。
沈惜月长青主仆二人完全处于懵圈状态中。
尤其是沈惜月，不对啊，这什么情况。
难道什么时候起废材也成了老百姓们追逐的偶像咯？
应该不是，可能是洛王妃这个身份更引人关注，纳兰容城洛王的身份，大概很受老百姓们欢迎……
“真的在这里。”
“对对对，就是她！”
“叛徒，坏人，瞎子瘸腿配废材！”
“我呸，坏人，叛徒……”
“大家快来啊！”
“大家快抄家伙什……”
“砸她，砸……”
烂菜叶子，臭鸡蛋，胭脂水粉，还有楼上泼下来冷水等等，沈惜月长青两个人被砸个正着。
而现身出来的魑魅挡在沈惜月面前，杀气腾腾的就要出手。
“大胆刁民，这可是洛王妃，都想死……”
沈惜月一边躲避一边急急忙忙的拦住魑魅。
“别别别，这些都是老百姓们，别动手，我们快走！”
长青一直替沈惜月挡住，但是无奈老百姓们太多。
扔东西，砸东西，全是些臭鸡蛋，烂菜叶子，胭脂水粉那些东西……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时间内沈惜月三个人身上全被砸得满身都是。
魑魅没办法之下，眼看着老百姓们纷纷围了上来。
只好冲着沈惜月道了一声：“王妃，属下得罪了！”
话音刚落，沈惜月都不知道他所说的得罪是什么意思，紧接着被抱住后飞到了半空中。
魑魅一手搂抱住沈惜月，另一手拎着长青，三个人就这么到了半空中。
沈惜月抹了一把脸颊，满是胭脂水粉的脸蛋，抹了一手都是。
下面的老百姓们还在追逐着，扔着东西。
沈惜月俯视下方，不由得感慨一声：
“哇塞，太疯狂了？”
“自从两年前的那一战，王爷战败之后，老百姓们就分成了三派。有拥护王爷的，有觉得王爷是叛徒的，还有一方保持中立的，刚刚那些老百姓们都是责怪王爷的，所以把气都撒在王妃身上。”魑魅知道沈惜月满肚子都是疑问。
所以主动开口解释清楚。
沈惜月多少都有些猜测到了，因为刚刚扔东西的老百姓们中就有嚷嚷着什么叛徒，坏人的这些话。
还有什么瞎子瘸腿配废材，哼哼哼，你们就知道欺负我，有本事给纳兰容城扔臭鸡蛋啊。
给王爷扔烂菜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