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锐彻底陷入了思考当中，而戚心似乎没急着要答案。
半晌之后，王锐问道：“阁下莫非指的是像叶天一白山水这样的人？包括周哲？”
“不甘愿被摆布，走内心的强者之道。本是这九州该有的样子，魔灵卫便是有着这样的理念，才走到了一起。凭什么一代强者可以斗争，可以杀的难分难解，你死我活。但不应该是被人挑唆像猴子一样被暗中窥视。”戚心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着怒意，一身气势更是骇人。
时过千年，道心犹存，光就这些，也值得尊敬。
王锐忽然明白周哲在放下那一刻的时候有多悲伤了，走了那么多路，吃了那么多苦，还不是以为自己是棋子？戚心的话，虽然热血沸腾，可王锐也有疑问
“阁下，若是强者不受挑拨呢？”
戚心冷哼一声，撇了王锐一眼：“那你以为，天道是怎么来的？”
“什么？”王锐张大了嘴，震惊当场。
戚心说道：“天道门的历史你们以为只有千年？在我魔主执掌天下的时候便有，天道门的所谓天谕就是九州星主一手捏造的谎言。再用那些利益驱使无知的生灵去争斗，这便是他那卑微可憎的爱好。”
似乎每次提及九州星主，戚心都带着深深的恨意。
“那周哲？”
“哼！”戚心冷哼一声，答案不言而喻。戚心随后露出了袖子下的胳膊
“这也是欺天阵。你们去过的审德因的墓也有，宁冬池身上，也有。这世界上有几个大魔？”
王锐眯着眼睛，明白了。
戚心继续冷笑道：“白山水反出剑宗了，叶天一离开了，程洛洛还想嫁给周哲，估计九州星主快气炸了吧！哈哈哈哈！”
王锐，心中还有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要是戚心能现身证明，那不是天谕便被证明是假的了么？周哲的名誉不是可以恢复了么？但随后，想到朝堂便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他们动周哲，包括吴书道泄露天道，还不都是皇帝私心作祟。
戚心说的不错，天谕是谎言，但最关键的是，有人相信谎言，而相信的原因，无非利益。
“皇帝要他的权利至高无上，任何挡着他道的，都是畔脚石，他就是个权利的奴隶，哪怕他高高在上，九五至尊。
而那些门派？眼见皇帝有意放弃周哲，天谕出现，给了他们最好的借口。哪怕天书的孙国柱，也要为天书门的利益考量，一个弟子，没办法强保了，只能放弃。”
戚心说完这些话，即使王锐再不想承认，这似乎也是摆在面前最真实的答案。
见着王锐颓废沉默的表情，戚心继续说到
“好在，有一个白山水，一个叶天一，更好在，还有和昔日一样的魔龙骑。审德因死可瞑目，死可瞑目。”
整个小孤山上空，天雷滚滚。似乎如戚心用天雷去告慰亡灵。
王锐此刻才注意到，他们所在的小孤山和他们到过的小孤山不一样。
戚心注意到了王锐的眼神说道
“这里，是小孤山的万象修罗阵里。在这里，才有个安全的环境，让咱们的话可以随便说，享受自由。是不是觉得像一个牢笼？”
王锐没说，他有太多的疑问，戚心解释道
“若是在外面，提及九州星主的名字，他也许便会感知到，因为他是星主。”
“星主？”
戚心没有继续回答，他说的已经够多了。
半晌，王锐才问出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我只是个小角色，为何要救我？”
戚心没有回答，反而是双手挥动，空气中的灵气在他的挥舞下形成了一个漩涡，随后，一股吸力直接牵扯着两人进入其中。
再转眼，已经到了一处村庄的外面。
王锐震惊的无以复加，似乎只有出入秘境时，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里，你不陌生吧？”
哪能陌生，他一辈子也忘不掉，那是他的家乡，乾坤门的领地。
此刻远处，正有一群修灵者正在追逐一群百姓，熟悉的房屋，熟悉的父母，这一切，犹如他小时候事情的重演。王锐想冲上前去，而戚心没有阻止。
王锐出手，在幻境里，打败了那一群修灵者，可随后更多的，越来越多的修灵者出现，王锐愈战愈勇，可最终，没能逃过，被乾坤门的弟子打的奄奄一息。
戚心将王锐抓了过来，看着一脸颓废的王锐冷笑着嘲讽似的问道
“你一个人的武力，能救下么？能救下几个？”
王锐不言语，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沉默寡言过去。
戚心再次挥动双手，这一次，似乎过了很久，才出现一个将两人吸走的黑洞。
眼前，是一条山道，山道的中间，一波散修正在和一队人马厮杀，不断有人被砍倒，惨叫哀嚎一片。
片刻之后，山道上的人分出了胜负，就在劫匪们欢欣鼓舞，准备带走战利品的时候。另一波人出现了，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就出现在眼前。
厮杀结束，当黄雀们打开箱子，发现箱子里空无一物的时候，则开始气急败坏的糟践那些已经不动弹的尸体。
“看见没有？箱子里是空的。就像有些人追求的所谓的道。”
空的。
是啊！箱子可能是空的。
但是，王锐随后便问：“那箱子是你刻意安排的。”
戚心笑了，指了指天说道：“也许是别人呢？”
这讳莫如深的动作让王锐的脸当时就僵住了，有些，如他所知，陈元厚，一辈子都在追求一条仁义之道，杨觉，可到了最后，还不是成了被利用的对象。李池在利用他们的道去完成他权利的至高无上时有过愧疚么？
或许根本就没有吧！他或许认为他本身就是该享受这至高无上的权利，而他，也不过是颗棋子。
王锐犹记得吴书道当初牛逼轰轰的说道，天道门的先祖更改龙脉才有的李氏王朝。按照戚心所说，整个大盛似乎都是九州星主的棋盘。
而那些人，或者为了各自的利益，或者为了各自的道，在条条框框里，争斗的你死我活，而那些百姓，如他的父母，只是游戏中被牺牲的不足挂齿的生灵。
当戚心带着王锐再次回到了小孤山的大阵内，茅屋前时，王锐还在挣扎着思想。
戚心说道：“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条，现在就回去，继续当你的魔龙骑的统领，或者其他什么事，你会忘记这里的一切，去过你浑浑噩噩的人生。或者，学着去当一个棋手，去下一盘你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棋局。”
选择就摆在面前，明明有两个，王锐却觉得，他没得选。
谭玉卿，不正是在权利游戏下被牺牲的一刻棋子么？而他，即使再成为那个人人仰慕的魔龙骑统领，也不过是棋局上的一刻棋子。他也不禁怀疑，戚心做这一切是为什么。
王锐有些怀疑的看着戚心。
而戚心则说道：“我知道，你在怀疑，你有这个潜质。只是周哲在，因此你的光辉被他隐去，这世界上，没人能取代他的光辉。”戚心带着一份崇尚，似乎在怀疑过去。
王锐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原本就认识周哲？那把剑。”
戚心笑了：“我就说你有这样的潜质，看，是不是？”
王锐站起身：“你把他当棋子。那把剑是你埋在地下的。”
戚心哈哈大笑：“说我把他当棋子也没问题，不过这等他归来，一切便揭晓。那把剑，本来就是他的剑，我给让他取回自己的东西。”
他说完，摊开双手，像一个老无赖，王锐万万没想到，戚心就这么承认了。
他愤怒的无以复加：“那周哲在京城一路上所见？”
戚心摇头：“那倒不是我布置的，算九州星主一部分，他搞得着天下乌烟瘴气，陈元厚明明知道，还让周哲那个时间点过去，你看呢？”
王锐气馁，似乎找不到说辞。
戚心笑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道理都摆在那，有情感的人，就超脱不了那些道理。”
王锐似乎不服气：“司胜男就不会。”
“会。因为她没有完全超脱。否则你以为她到星城都已经两个月了，为何那么安静？”
王锐无言，若是司胜男真的什么都不在乎，搅动风雨，那么她完全有能力在龙泉关，星城，完成一场政@变。随后带着龙泉关最精锐的战士杀向京城，因为她，也在乎百姓的生死，凡人的生死。
“完全的超脱。”王锐喃喃自语。
戚心则问道：“你已经选了，不是么？不过我告诉你，这条道，一旦走下去，或许，黑暗便会吞噬你的灵魂，因为这里，就是世界最肮脏的淤泥和沼泽。你做好准备了么？”
王锐反问：“为什么你不亲自去做？”
戚心笑的很渗人：“我已经身处其中，否则，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的？”
“那是什么？”
“我说了，那是这个世界。”戚心突然想了想“不，所有世界，最肮脏，最不堪的沼泽。人的心底，所有，所有的秘密，所有的私心，情感。道德，以及，一切。”
戚心吐出一个个冰冷的词，王锐不是很明白，但是戚心，似乎也不打算第一时间让他理解。因为把王锐调教成超越司胜男的存在，似乎，太难了。
好半天，王锐才肯定道：“我选第二条。”
戚心笑了：“我以为你会想很久，我本来，也没给你限定的时间，你可以在这里呆一年，两年去想这件事，可是你竟然只用了一刻钟。看来你真的很合适。选了第二条道，那你便不再是你，你所做的一切，可能让你声名狼藉。。。”
戚心还没说完，王锐狠声
“声名狼藉如何，纵使万罪加身又如何？若是能掀翻他，我王锐这条命，他们拿去便好。”
他不是不能选第一条，但是如今，谭玉卿不在了，周哲遁影了，那么要报仇，要让那些战死的，未死的兄弟一辈子的努力没白费，他王锐的命，又算什么？
戚心笑道：“那你先为自己想个名字，迟长青，怎么样？”
王锐一愣：“迟早万古长青么？以前的名字似乎也挺好。。。”
“啊！！！”
一声嘶吼，曜日业火直接从戚心的手上打在了王锐的脸上，身上，更是灼烧了他的喉咙。
王锐的眼前再次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