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却推开了扶意的手:“我也没几天活头,不必了。儿子没了,女儿不孝,如今连儿媳妇也会忤逆我,我这辈子……咳咳咳……”
见二夫人咳嗽,扶意顺势来搀扶她为她顺气,轻柔地为她擦拭泪痕,反复两回后,在镜台前找到面脂,挑了一些在手中,经二夫人允许,才为她抹在脸上。
擦了脸,抹上润肤的面脂,没了泪痕紧绷的不适和干枯,二夫人松快下来,缓过几分脸色,但依然忧愁地看着扶意。
“来这家没多久,可不是把笑话都看尽了,难为你这孩子了。”二夫人叹气道,“你还好心给我抹上面脂,可再多的面脂都不管用,我已经没脸去见外人,满京城人都知道,我丢了儿子。”
一语出,二夫人热泪上涌,伤心地捂着心口:“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说走就走了。”
“伯母,我来不是想说二表哥的事,我们说说韵之和大嫂嫂可好?”扶意低头看手里精致的掐丝珐琅面脂盒,说道,“我若没记错,这如意轩的面脂,是老太太房里送来的。”
大夫人瞥了一眼,早就记不清,这会子哪有心思惦记一盒面脂。
扶意的指尖留有余香,她闻了闻说:“那日如意轩送来今春的新货,姐妹们在老太太屋里挑,韵之头一个拿了这盒接骨木香的,说这香气最是恬静,是您喜欢的,还能镇静祛风,缓解您爱头疼的毛病。”
二夫人抬起双眸,苦笑:“姑娘现编来哄我的?”
扶意摇头:“我如何能知道,伯母您爱什么香气,您的喜好,可都是韵之告诉我的。”
二夫人长长叹了口气:“那又如何呢?这孩子从小只跟老太太亲,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娘,别人家只有帮着母亲管教媳妇的,哪有小姑子帮着媳妇对付亲娘的。韵儿她是个好孩子,她孝敬老太太,友爱兄弟姐妹,敬重她嫂子,可我呢,我这个亲娘在哪里?”
扶意见二夫人嗓音干哑,去端来茶水请她润一润,收了茶碗后,又细心地递上帕子,而后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说:“伯母将我当自家人,说这些知心话,能否恕晚辈冒犯,也说几句心里话。”
“说吧,这家里,也就你能听我说话了。”二夫人眼角含泪,“上上下下,能有几个在乎我,我……”
“伯母,您不如放下这些执念,重新看看您的孩子们。”扶意屈膝在脚踏上,挨着床沿道,“晚辈不敢说什么教您怎么做的话,只是站在和韵之一样年纪,看待长辈的心情上,说些我们的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