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当她们有了儿女,极少会有人反思人生,来为子女争取什么,相反是重复曾经的悲剧,让自己从筹码,变成手握筹码的人。
扶意小心翼翼折叠起她的嫁衣,轻轻抚过精致细腻的牡丹刺绣,待正式穿戴的那一天,从此以后,她的人生再无旁人可左右之事,所有的一切,她都要为自己做主。
这日傍晚,祝镕再次被宣召进宫,嘉盛帝说他婚期在即,当以家人为重,命他放下一切公务,待七月十七成亲后,再回朝中。
祝镕不敢推辞,叩首谢恩,本以为就此可以退下,可皇帝忽然问他:“镕儿,赞西人又犯我边境,你可知道?”
“臣已知晓。”祝镕应道,“三百年前,太祖开疆扩土时网开一面,未灭赞西,与之结为友邦,如今他们背弃盟约,实在可恶。”
皇帝长长一叹:“朝中战和两立,每一方都向朕施压,叫朕举棋不定。”
祝镕道:“大齐有精兵悍将百万雄师,何惧赞西小国。”
皇帝摇头道:“我朝国境绵长,沿境番邦小国无数,虽是帝国伟业,但也隐患重重。倘若赞西来犯只是一个圈套,引我朝将大批军力抽往一处,他们再伺机而动,从兵力薄弱之境攻入,届时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祝镕眉头紧蹙,能感受到皇帝是真诚与他相谈,便也直言:“我朝兵力,足以周全大齐全境,皇上是不是太谨慎了?”
皇帝却神情怔怔地看着他,问:“把兵力都抽去边境,谁在京畿保护朕?”
祝镕心里一咯噔,竟无话可说。
先帝一生英武,颇有太祖风骨,幼子胜亲王亦是骁勇善战,继承了太祖遗志。
为何同是儿子,与胜亲王一母同胞的当朝皇帝,如此本末倒置,难道不该是他如何保卫国家,难道不该是他如何守护百姓,怎么变成了……
“镕儿。”皇帝目光直直地说,“你跟了朕这么些年,比太子皇子还要亲近,家国大事,乃至后宫琐事,你都知道,在你心里,朕是个什么样的皇帝?”
祝镕道:“皇上仁慈爱民,事事以百姓天下为重。”
皇帝幽幽道:“朕想听真话。”
“是真话。”祝镕毫不犹豫地说,“百姓安居乐业,无不称颂皇上仁德,自然,人无完人,皇上亦如是。皇上要听真话,臣亦冒死谏言,对外,您的确太过仁慈。皇上盼着各国以和为贵,不愿动干戈起战火,可他们却因此认定,您软弱好欺。”
皇帝握紧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