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二罕见的出现在柳叶面前,吓了她一跳。
“你干吗,有事儿?”柳叶直觉的这家伙出现就应该没什么好事儿。
话说最近跟夏亦白好的蜜里调油,浑然忘记了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个阴魂不散的。
她方才反应过来,不会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这厮的一双贼眼注视之下吧!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害羞。
忠二看着柳叶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换多次,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睛。
“我要走了。”他说,“主子会派别人来,你以后……矜持点儿。”
柳叶脸上“腾”的就红了,她恶从胆边生,抡起拳头杵了忠二一拳。
“你说什么呢!”
忠二知道柳叶是害羞了,这可真是少见,自从那次在屋顶上喝酒,自己被呛到以后,就很少跟她面对面了。忠二看着柳叶就柔和了些,这丫头这样无法无天,不知道将来会怎样……
蓦然间想起了太子的种种安排,他瞳孔收缩了下,不能说太多,只能……
抬起手,在柳叶头顶摸了一下,道:“保持距离,对你们都好。”
柳叶刚刚还在后怕,自己怎么敢打忠二,见他抬起手,以为终于要揍自己了,谁知道他竟忽然在自己耳边这般轻声说。
忠二很快就离开了,留下一脸茫然的柳叶。
忠二这是怎么了?
寒风中的柳叶瑟瑟发抖,还是跑回了屋子。
然后她才慢了半拍的捋清楚忠二的话。
一是他要走了,但是还会有别人来监视自己。二是要跟夏亦白保持距离里,这样对她们俩都好。
第一个她无所谓,换成谁不是个监视,第二个……想到忠二说让自己矜持点,怕不是在调侃,而是真正的在提醒自己。
也许忠二因为身份的缘故不能多说,所以才这样简短的提醒自己,柳叶深知忠二这个闷葫芦,不到万不得已,他基本都不会讲话。
忠二走了,换成别人监视自己,但他没提烈焰,那应该不是。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会不会和他们俩一样好相处。
换了别人监视,不能跟夏亦白太亲近,这对两个人都好,这句话就耐人琢磨了。
半晌后,柳叶蓦然想起来,当初跟房明志确立关系的时候,太子曾经对此事质疑过,当时自己的反应是只要你说不让嫁给他,就立刻分手。
当时太子好像很无奈的样子,但是也没有说出让她分手的话来。
虽然结果是那样,最终也分手了。可是跟太子没有关系,不是太子的缘故。
那么难道太子连手下人的婚事也要过问吗?
柳叶觉得太子会不会管的太宽了。
忠二临走的这句话到底让柳叶心里有了些阴影,每次跟夏亦白相处的时候,总觉得有一双陌生的眼睛在不带感情的注视着他们,每当她想要靠近夏亦白,就想起了忠二的警告。
时间一久,夏亦白也发现了不对劲儿。
他生怕柳叶后悔了,担忧了几天,发现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于是他鼓起勇气问了柳叶。
柳叶想着反正胡旭已经知道自己跟太子有关系,夏亦白也有权利知道,于是拉着他进了屋子,算是比较详细的给他说起了跟太子相识的过程,以及如今的状态。
“所以我这不是不好意思了么,先前都忘记了,我身边有人监视着。不过那时候忠二人不错,这次的我就不敢保证了,所以才这样的。”柳叶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夏亦白内心却翻起巨浪,柳叶小小年纪竟然隐藏了这么巨大的秘密!
一时间他紧紧的握着柳叶的手,见过那么多钟灵毓秀的人物,柳叶还会把平庸的他放在心上吗?
柳叶感受到夏亦白的慌乱,她坚定的回握夏亦白的手,报以微笑,安抚了夏亦白的担忧。
“我也不知道殿下要监视我多久,真怕成亲的时候也……那多尴尬!”柳叶想到了未来,摇摇头。
夏亦白却因为她想到了成亲彻底放松了心情。
王玉荷这边紧锣密鼓的准备着,一切都为了年后能够赶超韩家三房,成为大房之下最有权力的一派。
腊月二十三,天降大雪,各路掌柜踏雪而来,王玉荷也乘坐马车回到了韩家,只不过她是没有资格进祠堂的,于是也只是去了芝兰院暂时歇脚。
尽管只是暂时呆着,秀儿还是奉命一大早就赶过来,自己带着火炉银屑碳,还有吃喝用具全部都自己带着,一溜的丫环小厮提着东西穿梭不息,让韩家二房平静的院落里忽然间就沸腾起来。
如今腰杆子硬了的王玉荷再也不藏拙,自己平日里生活什么水准什么排场,都不再故意降低标准,大大方方的展现出来,令二房两个妯娌心里冒了酸水儿。
韩二夫人那里少不得听了许多的挑拨的话,可是上次偷偷把定哥儿接回来,那还没过一天呢,一个半大小子从天而降,直接从院子里带走了定哥儿,还把两个上前阻拦的婆子一人一脚踢到了一旁。那种震撼还真不是韩二夫人的小心肝儿能够承受第二次的。
说起来小丁的功夫进步很快,当时一听王玉荷要回韩家把定哥儿接回来,他便自告奋勇,一出手果然把韩二夫人给镇住了。
她觉得还是听从丈夫的劝告,别在窝里横了。
韩磊和韩二老爷、韩若父子三人在王玉荷的一番提点下,频频点头,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祠堂。
每年小年儿这一天,祠堂里把这一年的经营都汇报一遍,然后商量分红,或许还有嘉奖,最后便是封存账册印信。
等到祠堂的事情都了结了,韩家才能开席。
掌柜们都在外院稍微坐坐,跟主家象征性的喝杯酒,听几句勉励的话,说几句效忠的话,然后就各回各家,来年再见了。
每年都差不多天黑的时候就结束了,各家都挑着灯笼去了大花厅,然而今年祠堂却迟迟没有传出消息来。
三房的人都有些按奈不住,只有王玉荷稳稳的在芝兰苑喝茶,甚至还用小炉子吊了一小锅米粥垫了垫。
定哥儿早就要回家了,这个小院子对他来说没什么记忆,只觉得这里哪里都不如家里好。
王玉荷笑着安抚他,陪他玩儿,定哥儿却没什么兴趣,还是燕儿说起定哥儿似乎更喜欢听人给他念书,取了本书过来给他念,别扭拗口的文言文,定哥儿反而倒是听的津津有味。
王玉荷心下震惊,心想莫不是这还是个念书的材料?
整比往年晚了一个时辰,祠堂那边才开始有人陆陆续续的出来,只不过这次气氛有些诡异,这些掌柜的出来都三三俩俩的在那里议论。
等到韩家开席的时候,女眷们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好在王玉荷料到了这种情况,早有准备。
家宴上不谈生意,尽管如此,谁家得意谁家失意还是能够看得很清楚的。
往年二房就是在边角处的桌子上静悄悄的吃饭,看着大房和三房觥筹交错却插不进话去。
而今年,二房的桌子被挪动到了靠近大房的桌子,这里明亮宽敞,热闹非凡。
大房频频过来敬酒,韩二老爷父子吃的晕晕乎乎的,仿佛脚踩在云端,连身子似乎都轻了几两。
韩磊第一次受到重视,大伯仿佛第一次拿正眼瞧他,只因为在祠堂里,他能够参与到来年的营商计划中去了。
大伯当场夸他“颇有见地”。
要说韩磊不飘飘然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他谨记着王玉荷的交代,千万不能透露任何内情,更不可以轻易答应任何事情。
所以他还是保持着一份清醒的。
韩二夫人受宠若惊,什么时候大嫂肯给自己个笑脸了,还拉着自己的手弟妹长弟妹短的,真是奇迹。
等到半夜散了的时候,韩二老爷极力挽留韩磊和王玉荷,可惜韩磊离开花厅一吹风就酒意上头,被王玉荷直接塞进了马车,王玉荷本人是绝不会再住进来的,韩二老爷其实也深知这一点。
可是一想到今夜所有的成就都是因为这个儿媳妇,韩二老爷又想他们跟家里人多亲近亲近。
王玉荷只说这里什么都没有准备,所以轻描淡写的推辞了。
韩二老爷不满的看了眼妻子。
这个妻子是真没有眼力劲儿,这种日子也不说提前给他们准备准备住下的地方,就知道在花厅傻愣愣的笑。
同样是女人,人家王玉荷怎么就那么聪明那么有本事!
离开了韩家,王玉荷顿时就换了辆马车,不为别的,韩磊一身的酒气,还是交给碧儿……青儿去照顾吧。
王玉荷可没有那个耐性儿。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然后就分开了,王玉荷自然去了长兴坊,韩磊则去了他的宅子。
回到了长兴坊,意外的发现柳叶也在,王玉荷调侃她没跟着去白鹭县。
柳叶说:“出嫁了才去,没出嫁当然回娘家了!”
王玉荷听了心里暖暖的,其实她知道柳叶不放心她一个人过小年儿。
虽然有定哥儿陪着,可他毕竟只是个小孩子,大人的情绪是不会懂得的。
而且,柳叶其实也希望夏亦白能够一起过来,但是夏亦白则认为胡旭也是一个人,还是陪陪他吧。
这样两个人就分开过了小年。
太子的人在长兴坊的宅子里等着,一直等到王玉荷回来,说了韩家的局势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那人便回去复命了。
临走前,那人对柳叶说,过年需要去给主子拜年。
柳叶就愣了,为啥专门提醒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