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说,蠢尔蛮荆,大邦为仇。说他们当有圣人起于中国时,就会归顺。中国一旦衰弱,就会背叛。从古到今都是如此,何况是远在万里之外的蛮夷呢。骆越之人,父子同川而浴,流传下来的习俗是以鼻饮水,与禽兽无异。本不足以设置郡县。而且独居一海之中,雾露气湿,多毒草虫蛇水土之害,人还未见到敌人,战士就先自死,又不是只有珠崖有珠樨玳瑁,弃之不足惜,不击不损军威。其民譬如龟鳖,何足贪得呢?臣借以往平定羌反的事说一下,暴师未曾一年,兵出不踰千里,已耗费四十余万万,大司农钱尽,只好用少府禁钱来续。一个小小的角落出现叛乱,就会花费如此巨大。何况劳师远攻,只会搭上士兵的性命而无所收获。臣愚以为,既非冠带之国,禹贡所及,春秋所治,皆可以无所为,愿因此放弃珠崖,专以体恤关东为忧。
皇上问丞相御史如何,御史大夫陈万年以为当击珠崖。丞相于定国以为前日兴兵击之连年,护军都尉校尉及丞,凡十一人,还者二人,卒士及转输死者万余人,费用三万万余,尚未能尽降。今关东困乏,民众之心难以撼动,贾捐之的提议很对。皇上从之,息兵。贾捐之,是贾谊的曾孙。
三年春,下诏说:珠崖掳杀吏民,背叛为逆,如今廷议,有人以为可击,有人以为可守,还有人干脆以为可以放弃。所言各有道理。朕日夜苦思大家的言论,羞于国威不行,则想要诛之。狐疑辟难,则想要坚守屯田。通达时变者,则忧万民。万民之饥饿与远蛮之不讨,哪个重要呢?当然是万民之饥。就连宗庙之祭礼,都因为凶年而不能准备,何况仅仅为了一点脸面而兴师动众讨伐远夷?如今关东大饥,仓库空虚,本无以相赡,又要动兵,此举不仅劳民,而且凶年继至。因决定废除珠崖郡,其民有慕义欲内属的,可就便安置。不同意的,也不要勉强。
夏四月,乙未晦。茂陵白鹤观受灾。赦天下。
夏,旱。
立长沙炀王弟刘宗为王。长信少府贡禹上言,诸离宫及长乐宫卫,可减其大半,以宽徭役。六月,下诏说:朕时刻记挂黎民百姓的饥寒。离宫守卫,远离父母妻子,做一些不急之务,守卫一些无人居住的宫室,恐怕无助于阴阳之道的调和。因此决定撤去甘泉建章诸宫卫,令这些卫士归家就农,百官务必各自减少公费。条奏不得有所隐讳。
是岁,皇上再次提拔周堪为光禄勋。周堪弟子张猛为光禄大夫。给事中。大见信任。
四年春正月,皇上行幸甘泉宫,郊祭泰畤。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赦汾阴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