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凝月才四五岁。
当时的凝月也不叫“凝月”,她只依稀记得好像生父母叫她“囡囡”,具体是什么名字,早已忘怀。
特*,民不聊生。
虽然当时先帝在位,下令开仓放粮,但是还是解决不了,只好向国外购买粮食。
层层下来,总有几个贪官污吏不明目张胆也多多少少克扣不少,很多没粥喝的百姓吃掉了各种能吃的植物,还是有很多人因为没有吃的被活活饿死。
凝月的父母带着她到处找吃的,可是因为身上没钱,还是没能买到吃的。别人都自顾不暇,也不会分给他们。
当时凝月虽然小,但是非常懂事,不哭不闹。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们便把这个孩子留在了一个有钱人家门口。
凝月竟然也不哭闹,其实是因为她的心已经痛到极致,痛到无法哭泣。
她看着周围哭闹的孩子,看着丢下孩子的父母,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因为饥饿痛苦扭曲的脸。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恍惚间矮矮小小的她看着周围的人群都变得熙熙攘攘,好像一切都在加速,从她身边飞逝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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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在发呆,大门突然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一堆穷人冲上前去,凝月也被后面的人推上前去,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行行好吧,老爷!”
“我们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施舍一点吧!”
……
在饥饿面前,很多人都丧失了尊严。
“别堵这里了!快走吧!”
人们还是不断涌上来。
“走开走开!”开门的小厮挥动着手,几个小厮上前把人群前面几个人推开。
凝月险些摔倒了,但她人小,很灵活便跌跌撞撞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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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月挤出来之后,变得更加脏兮兮的,但是她也没有哭。
一个路过的人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很是看中这个女孩子的身手,看起来很有天赋。
“小姑娘,你的家人呢?”这位好心人关心道。
凝月摇头,道:“我没有家人。”
“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没有名字。”
他们抛弃了我,妄想有钱人家会收养我,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小姑娘,我是雨音阁的班主雨潇湘,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呢?跟着我走南闯北,把欢笑带给大家。”
“欢笑?这样的世道哪里会有欢笑呢?”
“小姑娘,你这么想就不对咯!”雨潇湘莞尔一笑,“有许多天灾我们无法避免,但是只要是人可以去努力改变的,就不要放弃。”
凝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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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音阁的班主雨潇湘,其实也是现在的班主雨霖铃的师父。
刚好雨潇湘没有子女,见这个小女孩十分乖巧,便不顾反对收养了她。
当时饥荒严重,大家都忙着逃荒乞讨,哪里还有什么人有闲情逸致去看戏班,偶尔才有少户有钱人家还预定一下,但是戏班的开支已经有些困难了,所以大家不是很想再收养一个小女孩。
“一个小娃娃能吃多少?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女儿了,你们要像对家人一样对她!”
后来凝月就在这个戏班住下了,凝月还小,雨潇湘给凝月取了这个好听的名字,像对待亲身女儿一样照顾她,一边训练她各种戏班功夫,魔术幻术,希望她有一技之长。
更难能可贵是雨潇湘喜欢易容变装,凝月后来精湛的易容技巧都是从她这里学到,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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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月的性格不是很讨喜,总是冷冰冰的。
不过戏班的人和她接触久了,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原因,知道其实她也默默为大家做了很多事情,只是嘴上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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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月十几岁的时候,雨潇湘得了重病,回天乏术。她把戏班和凝月托付给新班主雨霖铃,便抱憾而终了。
这一天,凝月哭的很伤心。
凝月暗暗下了决心,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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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潇湘知道凝月的能力不止如此,她需要更大的发展空间,需要有更多学习的机会。
雨潇湘便想到了一个人,她曾经疯狂迷恋,但是却不敢企及的人——易觉。
赵凌坤篡位夺权,易觉出逃,也接受过她的帮助,所以她有办法联系到易觉。如果凝月能跟着易觉那些能人异士学习更多,凝月就能更好地立足于世。
雨潇湘去世后,凝月便跟随易觉了,她十分努力,简直到了拼命的地步,疯狂地学习,快速地进步,后来便成为四大主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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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月的思绪飘回了小时候,飘回了她和阳南弦第一次相遇。
那时候也是差不多到中秋节,她刚刚来暗刹不久,当时各方面的设施和条件都还不如现在。暗刹的众人恰好集合在明州,培养了一段时间的凝月也被介绍给众人。
席间,也有另外几个培养的少年一起。其中一个便是阳南弦。
少年的阳南弦长相十分出众,从小混迹在社会中,学会察言观色,他很灵活好学,偷学了很多人的功夫,在所有的少年中显得最为自信。
其他人对他说不上众星捧月,但也是很佩服的,可偏偏凝月就坐在他对面,却冷冷直视前方,眼神坚定,却根本不是看他。
这女孩,没把我放在眼里啊!阳南弦暗暗想到。
这些孩子都比同龄人成熟很多,都开始做各种任务了,但少年心性犹在,阳南弦便开始在席间表现自己,希望吸引凝月的注意力。
这样的行为是所有的人都认识他了,不过却得了个“太爱表现不沉稳”的印象。易觉很看好阳南弦,今天如此随性,易觉就打算再考察看看。后来阳南弦凭着自己的能力,做事靠谱高效,游刃有余,还潇潇洒洒,来去自如,所以最后成为了易觉的四大主刹之一。
凝月对阳南弦的第一印象并不好,觉得此人虚有其表,人却很浮躁。不过她也不在意,除了大事和任务,其他的一切她都觉得毫不关己。
晚膳后,凝月独自一人走到院子里。
接近十五,月亮高挂,已经很圆了。
凝月抬头看着天空,想起了雨潇湘,就像她的娘一样慈祥,又像父亲一样严格。
雨潇湘收养凝月后每年的中秋,她都和凝月一起度过。整个戏班子吃团圆饭之后,雨潇湘都会单独和凝月一起赏月,两人谈天说地。
凝月很少会露出笑容,此时便会展露一些少女的浅笑。
感觉月亮更亮了,此时您就在天上看着我吧?
每当遇到挫折,每当感到孤独,凝月就望望天上的月亮。
您那么善良,一定能住在月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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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凝月对吧?”一个爽朗的声音打断了凝月的思绪。
抬眼一看,就是今天出尽风头的少年阳南弦。
凝月处于礼貌,冷冷地点头,就准备离开了。
“等等!”阳南弦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是不是喜欢月亮?”
凝月很无奈,叫住自己,难道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她并不打算理会这个问题,径直往前走去。
“如果你想把月亮看得更清楚,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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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月亮看得更清楚一些,是有一点吸引力,凝月顿了顿,但是还是不想和阳南弦有太多接触。
看到她顿了一下,阳南弦就知道有戏了。
阳南弦跑过来,直接拉上凝月就跑。
阳南弦速度之快,凝月还来不及躲开,就被牢牢抓住奔跑起来。
凝月一反应过来就想挣脱阳南弦的手,可是她竟然发现,完全挣脱不开。
这算是她第一次和男孩子这么近距离接触吧,之前在戏班里因为她冷冷的,很多人都不敢接近她。这个阳南弦,好奇怪啊!
本来想说不想去的,这回凝月却也被勾起了一点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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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轻功还不错嘛!”阳南弦想着如果她跟不上就来个“公主抱”的,没想到凝月本事很不错,一路下来都能跟上他的脚步,而且完全没有喘气。
凝月并不回答,也没问到底要去哪里。
他们来到了一个山坡上。
夜风吹拂,带来了淡淡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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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上开满了花,不过在夜晚只剩下夜来香开得正盛。这个不知名的小山坡上有很多野生的夜来香。被夜风吹着,香气便不浓烈了。
“来这边!”阳南弦指了指山坡尽头。
这回一拉,凝月便停住了。
阳南弦疑惑,凝月只看着阳南弦牵着他的手。
“哦。”阳南弦了然地放开了手。
这个女孩的手好冰,和她的性格很一致嘛。
凝月却有另外的感受。
温暖的手一瞬间放开,她的心中一紧,她自己也很惊讶,自己的心中竟然还会有波澜。
一定是因为太过想念雨潇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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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尖的阳南弦感受到了凝月有点不一样,他没有说破,往前走去,凝月也跟着他走。
对象是凝月,阳南弦就不想弄那种“下闭上眼睛,我叫你睁开眼睛再睁开”这种套路了,他目前对凝月很感兴趣是因为她对他的态度,和别的女孩都不一样。
穿过玉兰树林,眼前豁然开朗,没想到山坡的尽头,是一个开阔的山谷。
月亮刚好出现在眼前的山头。
这里地势很高,月亮看得很清楚,而且又圆又大又亮。
芳草依依,随风摇摆。秋虫轻吟,夜莺啼唱。
沐浴在月光下,凝月很难得闭上了双眼。
如水的月光流下来,好像雨潇湘在温柔地轻抚着她。
月光给凝月镀上了一层银色,发丝飞扬,衣袂飘飘,一丝浅浅的,几乎看不见的微笑出现在凝月嘴角。
阳南弦本在赏月,感叹大自然的动人,一转身便看到了凝月这个淡淡的微笑。
时间仿佛静止了,阳南弦耳边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有眼前的,被月色笼罩的凝月,美如天上下凡的仙子。
这个笑容,超脱世俗,特别得让阳南弦不知如何形容。
他只知道,他的目光被牢牢吸引住了,心也不知不觉被吸引住了。
月光到了她的身上,不舍得再走了似的。
凝结住的月光,和她的名字很是相配。
这个难得的笑容,他突然有一个想法,很想守护她,让她经常露出这样柔和的表情,甚至能对他露出灿烂的微笑,爽朗的大笑。
这便是他们故事中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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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撒糖撒多了,感觉白秋池和羽泪虹酸酸的,下章还是回归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