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乡村,农户女子不读书不尚学,足不出三门四堂,宫喜鹊也不例外。旧世道不把女孩当孩,不把女人当人,家穷户困的父母,不是把女孩送给人当童养媳,就是卖给人家当童养媳,宫喜鹊也未能例外。幼时不幸,父母早亡,再无眷族亲人,被卖来卖去辗转四家,童女买来养育大,只为将来做儿媳,婚姻年少被包办,双十夫死守活寡。
恰似当年她唱红的,那首成名山歌《苦媳妇》里,所形容的“万恶的旧社会呦,好比是咳,黑咕隆咚的苦井呀,万丈深哎,井底下呦,压着咱受苦人咳,妇女是最底层哎,雄鸡一唱天下白哟,来了咱救命的人呦,废除包办与买卖呀,妇女翻身得自由哎,你情我愿姻缘美呦,男女同工又同酬咳,妇女姐妹们呀,敲锣打鼓齐放歌哟,感谢亲人毛主席呦”。
或在忆苦思甜报告会上所演讲的“推翻旧社会,建设新中国,妇女翻身得解放,解绳索,破枷锁,脱牢笼,自由恋爱嫁情郎,毛主席比娘亲,比爹亲,是咱最亲的恩人,您的光辉像太阳,照到哪里哪里亮”。
宫喜鹊没读过私塾,没受过教育,原本不会识文断字,但她在嫁到谢河畈之前,于吴家祠前夫村里,在“土改工作组”举办的“冬季扫盲”夜校,读过“妇女识字班”。识字课本既不是五经四书,也不是常用国语,而是宣传口号,报刊摘录,虽说文化水平不高,读写和背诵山歌却游刃有余。再加上她胆量,比年纪相仿的妇女大,敢登台表演,就算唱功差点,也能过“***“时局的“政治关”。
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时势造典型,长相醋似《洪湖赤卫队》中女队长韩英的宫喜鹊,虽说矮胖黑粗,但有着银盘圆脸,浓眉大眼,齐耳短发,健壮身板,穿宝蓝碎花褂,着天青窄脚裤,或外罩肚兜,或腰系围裙,足蹬黑布鞋,一看就是劳苦大众的代表。**前追潮流,在农民剧团,打腰鼓,扭秧歌,唱山歌,唱采茶戏,唱花灯戏,以《苦媳妇》方言剧,参加第一届全省民间文艺总汇演,得到省长的接见,并留下握手合影照。**中赶时髦,在农村文艺宣传队,跳忠字舞,演样板戏,唱革命歌,她凭这条喉咙,唱红十里八乡,响当当的能折腾,一时也是万众仰目的风云人物。
**后,雅正复兴,文明回归,这类“不登大雅之登”的乡村小调,民歌童谣,快板说唱,地方戏,才在社会严正谨规的联欢大舞台上消声隐踪,被歌舞剧,钢琴曲,小品,相声,戏曲,话剧所取而代之。直白俚语,露骨俗话,低级趣味,不受官办晚会的欢迎,并不代表在民间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