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根绯红色的丝带系起来,丝带末尾的流苏半遮半掩在乌黑的头发里面。摇光非常适合红色。玉白色的宽袖右衽交领长衫上面绣着绛红色的祥云纹,襟口与袖口的地方用了朱红色绣着细碎的梅花,里面是两件素白色的中衣和里衣,只在领口的地方用水红色的细线窄窄地绣了一圈浅淡的如意纹,腰间系着一寸半宽的腰带,上面挂着一块青鸟玉佩,下坠朱红色的流苏,还有一个霁华亲手绣的竹枝兰花香囊。
除此以外,魏摇光将一包银针绑在手腕偏上的地方,右手臂上还绑了一把小刀,靴子里塞了一把黑色匕首,以及各种细碎的解药和毒药,藏在指甲里,抹在玉佩上,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装备了一遍,才终于在晨光灿烂中乘坐马车离开了状元府。
挂着青兰色帘幕的马车从状元府启程驶入大街然后走向清宣大街,朝着东边飞快地跑去。
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屋檐和马车相重合的阴影里飞速闪过,像一只蜂鸟那般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仿佛刚才也只是眼花了一样。
状元府的马车停在了尚书府外面,夏侯明扶着摇光走下马车,两人一起如同往常那样去了刑部。
影子只在影子里生存和移动。在京城的楼宇之间跳跃着普通人看不见的影子。他们生存在暗处,他们每一根手指都沾满了鲜血,他们的眼睛里只有黑夜的黑暗,他们沉默寡言地在任何一个地方看着你,如影随形。
城西右丞相府里,一座两层小楼前面左右两边各栽种了一丛青竹和一片梅花树,中间一条曲折的小径通向一个垂花门,艳红色的凌霄花缠绕在冰冷的石头上,在金灿灿的晨光中开着像喇叭一样的花朵,吐露着金色的花蕊。
傅惟仁站在一幅空白的画前面,微微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它。
“主子,他去了刑部。”
一个影子跪在他脚边低声禀报。
“嗯。”
傅惟仁没有低头,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绯红色的眼线像是用刀子割出来的一样,在他微微瞌上的眼皮上深深地烙刻着,那条弧度美丽的红线如同有生命一般,在眼珠因为人体构造而轻轻转动时,流淌着生命迹象的活力。
似乎是想到了愉快的人,傅惟仁睁开了眼睛,他薄薄的唇瓣微张然后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影子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若高山之巅的烈风与温若山间谷底的热泉,正如同那一碧一朱的楼外园林,亦如他扭曲的渴求的情感。
天慢慢地变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