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的功夫,秋叶落尽,即将入冬,北雁成群结队的往南边去了。
沈家医馆近几日几乎没人,生意冷清的很,花蝉衣整日对着账本愁眉不展时,顾承厌便将花蝉衣的宝贝躺椅搬到了医馆外面,大爷一样的往上面一趟,懒洋洋的晒着初冬的太阳,漆黑狭长的眸子时常盯着天边的大雁发呆。
偶尔有路过医馆前的小村姑,总能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躺在那里,他依旧是一身玄色长衫,腿上披着价值不菲的雪白狐裘,手里捧着个冒着热气的茶杯,那骚断腿的样子,每每都会令这些小村姑红了脸。
这日午后,花蝉衣泡了壶暖胃茶,替某位大爷端出去了一杯:“怎么不去馆里躺着?外面怪冷的。”
“不冷。”
顾承厌只淡淡回了两个字,便继续盯着那排大雁,他昔日在北地极寒之处历练久了,比寻常人要耐寒,这点冷根本不算什么。
花蝉衣顺着他的视线往天边看去,不解道:“天天见你盯着这些大雁看,有什么好看的?它们明年便回来了,春天看也不迟。”
“我小的时候,我娘就喜欢带着我坐在门前看大雁。”顾承厌只说了这么一句。
当初那个女人同她被养在将军府的一个小院内,女人被欺辱的抑郁了起来,终日不同人说话,呆呆傻傻的,唯一喜欢做的事,就是抱着他看着天边的大雁,每年都会,幼年的顾承厌也会因此而觉得不耐烦,如今那女人不在了,他倒是不知从何时起,养成了这个习惯,每每到了秋冬时节,看着那些大雁心中总是有股说不出的宁静。
花蝉衣默然,可怜她活了两辈子,也是没体会过母子情深的,顿了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你娘亲虽不在了,至少昔日里待你好,不像我娘,她活着还是死了,于我而言好像没有太大区别。”
此时,顾承厌突然开口了:“沈夫人,若是哪日我走了,你心里会挂念么?”
花蝉衣愣了下,她还从没想过这个问题,顾雁回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他日也会离开么……
一想到医馆又如前世那般只剩下自己一个,花蝉衣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不过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花蝉衣觉得,像自己这种人,这辈子除了对沈东子还有股执念外,应该不会再对什么人动心了,孤僻惯了的人厌恶人情世故,所以,她大概注定自己过一辈子的。
“你走了便没人同我抢椅子了。”花蝉衣笑道:“你这种人,估计到哪都能过得不错,只要你没事,我有什么好挂念的。”